();

  第六十三章 扣工分处罚!

  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瞧见了,压低声音议论几句,摇摇头,也懒得再管,埋头干自己的活。

  工分是自己的,粮食也是自己的,犯不着跟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置气。

  陈娇玲和李学东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嘀咕,商量着怎么去队长那儿告江安一状。

  日头一点点西斜,晒谷场那边传来当当当的敲铁片声。

  下工了!

  地里的人纷纷直起腰,擦把汗,开始收拾工具,把刨出来的红薯往筐里装,准备抬回晒谷场过秤记工分。

  陈娇玲和李学东也赶紧站起来,拍拍**上的灰。

  陈娇玲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下巴一抬:“走,记工分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扣老**!”

  晒谷场边上,新搭了个简易棚子。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褂子的年轻人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工分册子,旁边放着杆老式秤。

  他叫王家龙,是队里新选出来的记分员,性子耿直,认死理。

  知青们和其他社员排着队,依次把自家或小组刨的红薯抬上去过秤。

  王家龙一丝不苟地称重、记录,声音平板地报着数:“张铁牛组,红薯三百二十斤,记八分。”“王秀兰组,二百八十斤,记七分。”

  ……

  很快,就轮到陈娇玲和李学东他们了。

  他们磨磨蹭蹭抬过来两个半筐红薯,稀稀拉拉,看着就少得可怜。

  王家龙瞥了一眼,没吭声,把筐挂上秤钩。

  秤砣在秤杆上滑了几下。

  “红薯,五十八斤。”王家龙报出数,拿起笔,在工分册上找到陈娇玲和李学东他们的名字,后面那一栏,直接画了个圈。

  零蛋。

  “什么?”陈娇玲眼尖,一眼看到那个刺眼的0,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地刺破晒谷场的嘈杂。

  “你瞎啊?没看见我们抬过来这么多红薯?凭什么给我们记零分?”

  李学东也急了,一把扒拉开前面的人,冲到桌子前,指着王家龙的鼻子:“王家龙!你什么意思?”

  “五十八斤不是红薯?凭什么没工分?”

  “你想克扣我们知青的工分?你这是破坏上山下乡运动!”

  王家龙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平,却像石头一样硬邦邦:“队长交代过。伊莉娜今天负责监督,她记的清清楚楚。”

  “你们俩,在红薯地偷懒磨洋工,有效劳动时间不足规定一半,刨出的红薯损坏率过高。”

  “而且还煽动他人,和监督员吵架,影响他人劳动进度。按队里规定,这种情况,工分清零。”

  “都是符合规定的,喏,这儿有章程,要不要看看?”

  “放屁!”陈娇玲气得跳脚,唾沫星子乱飞。

  “她一个毛子婆娘说的话你也信?她那是打击报复。”

  “我们明明干活了,五十八斤红薯是我们实打实刨出来的,你眼瞎看不见?”

  “就是!”李学东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

  “王家龙,你这是官僚主义,是滥用职权!”

  “什么**章程啊,我看就是欺负我们新来的知青。”

  “我们要求见队长,我们要向公社反映情况!”

  “对,我们要告你!”陈娇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更高了八度。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新来的知青,干活儿了不给工分,凭什么啊?”

  “工分你说清零就清零,到时候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你养我们啊?”

  两人一唱一和,声音又尖又利,把王家龙围在中间,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旁边等着记工分的人都被吵得直皱眉。

  “吵吵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寒意。

  人群自动分开。

  江安扛着镐头,和伊莉娜一起走了过来。

  他刚把自己那垄地的红薯归置完,脸上还带着汗渍。

  “江安!”陈娇玲一看到他,眼珠子都红了,像见了杀父仇人,尖叫着扑过来。

  “都是你,是你指使的,是不是你让王家龙给我们记零分的?”

  “你个黑心烂肺的乡巴佬,我看你就是打击报复,你不得好死!”

  “赶紧的,让他把工分给我们算上,这件事我还可以不和你计较,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张牙舞爪地就想往江安身上挠。

  江安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她扑到跟前时,手臂随意地一抬,像拂开一只苍蝇。

  啪!

  陈娇玲的手腕被狠狠格开,一股大力传来。

  她整个人哎哟一声,被这股力道带的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个狗**。

  小皮鞋都歪了!

  “江安,你敢打人!”李学东扶住狼狈的陈娇玲,又惊又怒,指着江安的手指都在哆嗦。

  “大家都看见了,他又打人了,无法无天,简直是恶霸!”

  “咱们青山村,怎么有你这种刁民?还欺负我们知青,你有没有良心?”

  “打你?”江安嗤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坨子,扫过陈娇玲和李学东:“你也配?”

  他往前一步,逼视着两人,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晒谷场都安静下来。

  “老子早上就说了,爱上哪凉快上哪凉快去,这地里的活儿,用不着你们!”

  “至于工分,你们更是一分也别想要!”

  “是你们自己死皮赖脸,磨洋工,占着茅坑不拉屎。刨那点红薯,还不够塞牙缝的,还好意思抬来记工分?脸呢?被你们自己当鞋垫踩烂了?”

  “还告我?告王家龙?”江安嘴角扯出个冰冷的弧度。

  “行啊,尽管去告,公社,县里,省里,你们爱去哪告去哪告,老子就在青山屯等着!”

  “不过,在你们告状之前…”江安的目光扫过两人煞白的脸,一字一顿。

  “先把你们偷懒耍滑、顶撞监督、扰乱秋收秩序、现在又无理取闹撒泼打滚的事儿,给上面好好说道说道!”

  “看看到底是谁在破坏生产,谁在给知青队伍抹黑!”

  “老子江安祖祖辈辈贫下中农,根正苗红,还怕你们两个思想上就滑坡了的臭知青?”

  这话像大巴掌,啪啪抽在陈娇玲和李学东脸上。

  “你…你胡说!”陈娇玲又气又怕,嘴唇哆嗦着。

  李学东也慌了神,强撑着狡辩:“我们没有,我们明明就干活了!”

  “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变着法的克扣我们工分!”

  “我们没饭吃,饿死了你们负责?”

  “饿死?”江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里满是讥诮。

  “之前谁在食堂拍着桌子说窝头是猪食?谁说不稀罕工分的?这么快就忘了?”

  “没饭吃怪谁?活该!”江安声音陡然转厉,像炸雷。

  “老子早上就告诉过你们,不干活,没工分,就他**给老子饿着!饿死拉倒!”

  “听不懂人话?还是耳朵里塞了驴毛?”

  “现在,给老子滚!”江安抬手一指晒谷场外。

  “再敢在这儿喷粪,耽误大家伙记工分,耽误分粮食…”

  他掂了掂手里那根沾着湿泥、沉甸甸的镐头,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老子不介意用这玩意儿,帮你们长长记性!”

  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陈娇玲和李学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小子不讲理!

  纯粹是不讲理,就拼着拳头来说话。

  早上那一巴掌和火车站那喂了狼的威胁,瞬间涌上心头。

  巨大的恐惧彻底击溃了两人虚张声势的嚣张。

  “啊!”陈娇玲尖叫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一缩,躲到李学东身后,浑身筛糠似的抖。

  李学东更是两腿发软,脸色惨白如纸,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拍桌子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