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国营水产收购站卖鱼!

  这软硬兼施,条条都是绝路。江久明母子俩彻底绝望了。

  他们知道江安是真干得出来。

  去公社?他们理亏在先。

  去卫生所?那伤口一看就是小兽咬的,根本构不成猛兽伤人的证据,反而坐实了他们偷东西被咬的丑事。

  “我们写,写欠条…”江久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胡永琴也哭不出来了,只剩下绝望的抽泣。

  江安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刷刷刷写了一张欠条。

  大意是江久明、胡永琴因偷窃未遂、污蔑他人及损坏财物,自愿赔偿江安五十元整,今日内付清。

  “按手印!”江安把本子扔到江久明面前。

  江久明颤抖着手,沾了点自己嘴角的血,在欠条上按下了手印。

  胡永琴也被江安逼着,哆哆嗦嗦地按了手印。

  “滚回家去凑钱!”江安收起欠条,冷声道:“三千之内钱送不到我家,你们知道后果。”

  “滚!”

  这一声滚,如同大赦。

  母子俩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河滩,连头都不敢回。

  “呸,活该,真是丢人现眼!”

  “安子,干得好!对这种人就该这样!”

  “聚宝盆,黑奴,好样的!”

  村民们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几口,又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江安和两个小崽子。

  没了搅屎棍,河边很快安静下来。

  大家伙都回家歇晌了。

  江安和伊莉娜费了老大劲儿,总算把最后那个鼓囊囊、沉甸甸的鱼篓网兜抬进了自家小院。

  “哎哟我的老天爷!”刘蓉正坐在灶房门口剥豆子,一抬眼,手里的豆子哗啦掉了一地。

  江大山也闻声从屋里出来,叼着的旱烟杆差点掉了。

  他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似的鱼,那鱼还都活蹦乱跳,银光闪闪,大的小的挤在一块儿扑腾,溅得地上都是水点子。

  “爹,娘,就这些了。”江安抹了把汗,咧嘴一笑:

  刘蓉绕着鱼堆走了两圈,眼都笑眯缝了。

  “这都够咱家吃一年的了,老江,你看这大胖头,这青鱼,啧啧,一条比一条肥!”

  江大山也蹲下,拿起一条还在甩尾巴的大青鱼掂了掂,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家伙,这条得有十来斤,安子,真有你的!”

  “今年这鱼干,怕是要晒到后年去了!”

  江安接过话茬:“娘,鱼干是要晒,但不能都晒了。这么多,吃不完也放不住。”

  “我寻思着,留一部分咱自家吃,腌点咸鱼,晒点鱼干。”

  “剩下的,我明天一早就赶牛车去县城国营水产收购站卖了,换钱实在。”

  “对对对,卖了换钱!”江大山连连点头。

  “这么多鱼,搁家里也是祸害,招苍蝇。卖了钱,给家里添置点东西,给伊莉娜也扯块新布做件衣裳。”

  一家人围着这堆银山欢喜了好一阵。

  刘蓉赶紧去找大盆大桶装鱼,江大山也忙着收拾院子腾地方。

  江安和伊莉娜又把剩下的鱼搬了回来。

  小小的院子,几乎被大大小小的水桶、木盆占满了,鱼腥味儿混着水汽,却透着股让人心安的富足劲儿。

  忙活完,天也擦黑了。吃了晚饭,一家人都累得够呛,早早歇下。

  夜深人静,江安等伊莉娜睡着了,悄悄起身。

  他摸到院子里,借着月光,手指在几个装鱼的桶里轻轻点了点。

  指尖沁出几滴冰凉清冽的灵泉水,悄无声息地融进水里。

  原本有些蔫吧的鱼群,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尾巴甩得更欢实了。

  “睡吧,明天还得靠你们卖个好价钱呢。”江安低声念叨一句,回屋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安就起来了。

  他先去村东头老栓叔家,花两毛钱租了他家那头老黄牛和板车。

  紧接着手脚麻利地把五个最大木桶搬上车,用绳子绑结实。

  桶里水晃荡,鱼尾巴拍得水花四溅。剩下的鱼,足够爹娘忙活好几天了。

  江安吆喝一声,跳上车辕,鞭子轻轻一甩。

  “驾!”

  老黄牛慢悠悠地拉着沉重的板车,吱呀吱呀地出了村口。

  就在江安赶着牛车刚拐上通往县城的大路不远,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榆树后头,探出个脑袋。

  正是刘铁柱。

  他看着牛车上那五大桶鱼,眼珠子通红,牙咬得咯咯响。

  那鱼桶里扑腾的水花声,在他听来都像是江安得意的笑声。

  “狗曰的江安!”刘铁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走了**运抓点鱼,就他**抖起来了,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要不是因为江安不救他们家的野猪,他们至于现在连过年的嚼腊都没有吗?

  那天捕鱼都没赶上热乎的。

  等他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河里的鱼早没了。

  这一切,都拜江安所赐!

  什么**小老虎,熊崽子,都他**是祸害,就该被逐出这个村子!

  他越想越恨,拳头攥得死紧。

  看着牛车渐渐走远,一个恶毒的念头冒了出来。

  “卖鱼?哼,让你卖!”刘铁柱脸上露出狞笑:“等你揣着卖鱼钱回来,老子让你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他转身就往村里跑,脚步飞快,直奔村西头几个平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混日子的二流子家。

  牛车上的江安,耳朵忽然微微一动,山神珠赋予他超乎常人的五感。

  风把刘铁柱那压着嗓子却充满恨意的嘀咕,清晰地送进了他耳朵里。

  “呵…”

  江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刘铁柱?还惦记着老子的钱呢?行啊,想半道截我?”

  他轻轻甩了下鞭子,老黄牛加快了步子。

  那就尽管来试试好了。

  这次不把刘铁柱给收拾舒坦了,他就不姓江!

  他不再理会身后村子里的算计,专心赶车。

  牛车吱呀吱呀,朝着县城方向稳稳前行。

  到了县城,江安熟门熟路地把牛车赶到了县供销社旁边的水产收购站门口。

  还没停稳,那五大桶里噼里啪啦的鱼打水声就引来了注意。

  收购站门口已经排了几个人,都是附近村来卖鱼的。

  他们带的鱼不多,大多装在木盆、水桶里,鱼也没啥精神头,有的甚至翻白了肚皮。

  江安这阵仗一出现,顿时成了焦点。

  “嚯,这谁啊?拉这么多鱼?”

  “我的老天,这鱼…这鱼咋都这么欢实?看看这水花溅的!”

  “好家伙,五桶,还全是活的,这得多少斤啊?”

  几个等着过秤的鱼贩子眼睛都亮了,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他这鱼成色好,根本不愁卖。

  水产收购站里负责过秤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姓王。

  他早就听到动静出来了,一看那五大桶活鱼,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也亮了。

  “小伙子,你的鱼?”王老三走到桶边,看着里面挤得满满当当、银光闪闪、尾巴甩得水花四溅的大鱼,脸上露出笑容。

  “好鱼啊,个头匀称,全是活的,少见!”

  “嗯,刚抓的。”江安搬下一桶:“麻烦王老三过秤。”

  “好说好说!”王老三很痛快,招呼站里两个小年轻帮忙抬秤。

  那些想私下收鱼的贩子一看没戏,只能悻悻地退开,围在旁边看热闹,嘴里啧啧有声,满是羡慕。

  “看看人家这运气,肯定是赶上了大鱼群!”

  “说不定一个村凑的让他来卖呢!”

  “凑?一个村都不见得能凑这么多活鱼。你看那劲儿,跟刚出水似的!”

  磅秤是那种老式的大台秤。江安和两个小年轻合力把一桶鱼抬上去,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稳住了!”王老三盯着秤砣:“好,这一桶…一百六十七斤四两!”

  嚯!人群一阵惊呼。一桶就小二百斤!

  接着是第二桶:一百五十五斤八两。

  第三桶:一百七十三斤整。

  ......

  接连五桶,每桶都是实打实的。

  王老三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抬起头,声音都高了:“小伙子,总共八百二十七斤四两!好家伙!”

  王老三没理会,径直算了个价。

  这小伙子带来的鱼,足足能卖三百三十一块!

  他从腰间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票子,有十块的,五块的,还有不少一块两块的。

  他数得很仔细,手指头沾着唾沫,点了一遍又一遍。

  “来,小伙子,你点点!”王老三把厚厚一沓钱递过来。

  江安接过来,也没仔细数,直接揣进了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拍了拍:“谢了王老三。”

  “客气啥,以后有这好货,还往这儿送!”王老三笑呵呵的,显然这笔大单让他也很满意。

  江安心里也美得很。

  三百三十一块,厚厚一沓!

  这年头,顶得上城里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他跟王老三打了声招呼,收拾好空桶,解开牛车。

  “驾!”

  鞭子一扬,老黄牛拉着轻快许多的板车,吱呀吱呀地调头,踏上了回村的路。

  江安摸了摸怀里那沓硬实的钞票,嘴角带着笑。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只是这舒服底下,藏着一丝冷意。

  他耳朵微微动了动,仿佛已经听到了村口那条土路上,某些人磨牙切齿的动静。

  “来吧。”

  江安心里哼了一声,鞭子在空中甩了个脆响:“看谁给谁颜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