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太太显然十分受用,她欣慰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转向陈凡,原本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谁都有个犯难的时候,五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你回去慢慢想办法,千万不要着急。”

  说完,她又瞪了李豹一眼,

  “阿豹,你听见没有?不许去催人家!做生意要有诚信,更要有情义,知道吗?”

  “知道了妈,您放心吧。”李豹在母亲面前乖巧得像只猫。

  陈凡又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嘱咐老太太好好休息,便带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苏白离开了病房。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在医院大门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默默地抽了起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李豹果然一个人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陈凡,径直走了过去。

  “兄弟,”

  李豹的语气出人意料地诚恳,他递给陈凡一支烟,

  “刚才,谢谢你了。谢谢你没有在我老娘面前说破,没让她老人家跟着着急上火。”

  陈凡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李豹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雾。

  “不过,一码归一码。情义是情义,规矩是规矩。那五百块钱……”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他派出去找药的那群手下,正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

  “豹哥!”为首的一人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汇报道。

  李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年份足够的野生红天麻,找到了没有?”

  那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最后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豹哥,我们把整个县城,连带下面几个公社的药铺和土郎中那里全都跑遍了,就是没有啊!”

  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株干瘪的药材,丧气地说道:

  “倒是有找到几株天麻,可药铺的老师傅一看就说,年份太浅,药性不够,根本就没法给老太太入药。

  他说……他说那种顶级的野生红天麻,得去深山老林里碰运气,咱们县城里根本不可能有。”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将李豹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浇灭。

  他烦躁地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

  老**病可拖不得!医生说得很清楚,这药是后续调理的关键!

  看着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旁的陈凡掐灭了烟头,平静地开口了:

  “豹哥,或许……我能想想办法,弄到你要的这种天麻。”

  此言一出,李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狐疑:

  “你?你能弄到?”

  这可不是吹牛,他几十号兄弟跑断了腿都找不到的东西,这个小子凭什么能弄到?

  旁边的苏白见状,立刻挺了挺胸膛,像是为自己的朋友作保一样:

  “豹哥,你别不信!陈凡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打猎采药是把好手,对山里的东西熟得很!他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

  听到苏白这么说,李豹的疑虑才消减了几分。

  现在这情况,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需要多久?”李豹沉声问道。

  陈凡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天。”

  “好!”李豹当机立断,一字一顿地说道,

  “三天!你要是真能把药给我找来,我和白家的那笔账,就一笔勾销!那五百块钱我不要了,以后也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他的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狠厉起来:

  “可要是三天之后你拿不出东西……那就别怪我李豹,下手比今天更狠了!”

  说完这话,陈凡便不再理会李豹那复杂的眼神,拉着苏白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苏白一直唉声叹气的,脸上的担忧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终于忍不住,拉住了陈凡的胳膊。

  “凡子,你这回可真是太大意了!刚才我想拦你都来不及。”

  苏白急得直跺脚,“我知道你爸以前是赤脚医生,你从小也跟着学了些采药的本事,可是那野生红天麻是什么东西?

  金贵又难寻,一般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株!你还跟他保证三天时间,这……这上哪儿找去啊?”

  陈凡看着好友焦急的模样,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见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苏白虽然还是一肚子疑问,但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回了村。

  回到村里后,陈凡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朝着村委会旁边的一块空地走去。

  那里被圈出了一片苗圃,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指导几个村民辨认药材幼苗,正是李峰。

  陈凡走上前去,开门见山地问道:“李峰哥,跟你打听个事儿,你那儿有没有红天麻的种子?”

  李峰抬起头,看到是陈凡,有些惊讶。他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红天麻的种子?有倒是有,都是些早年间留下来的老种子。

  不过这玩意儿一般没人会去种,就算费劲巴拉地种出来了,药效也远远比不上山里野生的,根本不值钱。你要这个干什么?”

  陈凡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

  “这个你就先别管了,总之我有急用。你能不能给我一些?”

  李峰虽然满心好奇,但他看得出陈凡不想多说,便也没再追问。

  他从库房的一个旧木盒里,小心翼翼地捻出十几颗干瘪黝黑、如同沙砾般的种子,用纸包好递给了陈凡。

  “诺,都在这儿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这玩意儿娇贵得很,种活都不容易,别抱太大希望。”

  “谢了,李峰哥。”

  陈凡将种子揣进怀里,郑重地道了声谢,便快步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立刻反锁上房门,将那包珍贵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脑海,用意识沟通着那个只有他自己能感知的神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