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苏梓铭决定离开。

  他是倒退着离开的。

  目光凝视,却又在闪躲。

  “今生欠下的,来生再还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话语此时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什么来生偿还,这不过是一种无力的托词罢了。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是在诉说着这段故事的破败与荒芜。

  而他只能往后退,望着那别墅,渐渐远离。

  甚至不敢停住脚步。

  在这里,仿佛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都像是一双双眼睛。

  看穿了他内心的愧疚和怯懦。

  他只能低着头,任由那压抑的氛围将自己紧紧包裹。

  转身那一刻,他禁不住狂奔向前。

  彻底逃离。

  逃离后。

  他按照记忆中,严斐与他分享的那些过往。

  那些曾经带给严斐欢笑的地方,逐一探寻。

  他想走一遍,弥补缺失。

  城市外小镇的花海、那颗老槐树、横跨清澈溪流上的小石桥。

  严斐提及过,她喜欢在桥边看溪水泛起的涟漪。

  有时候还会脱了鞋子,把脚伸进凉凉的溪水里。

  感受那丝丝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他站在桥中央,俯身看着桥下的溪水,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就像严斐那明亮的眼睛。

  他多么希望,能够再次看到严斐站在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一切都如同井中之月,一碰就散。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幕降临!

  苏梓铭清楚,一切该结束了。

  他前往了曾经和黄袍圣主约定的位置。

  黄袍圣主的地方很好找。

  那老狗,一直都没有更换住处。

  加上沈无萧那边给他的情报。

  他确定不会弄错。

  到达郊外时候,远远就能够看到那个农家小院。

  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个普通的院子中,蕴**一个强大的气息。

  苏梓铭付了车费,点燃一根香烟。

  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他拿起一个葫芦,将里面的丹药,一股脑的往嘴里倒。

  像是吃糖豆一般,全部吞了个干净。

  完全数不清楚是多少颗。

  全是各种修复身体和疗伤的丹药。

  只有这般,他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丹药才能够最大程度给他能量。

  也少了吸收的过程。

  但这样的代价就是,事后,内脏皆损。

  身体的有个承受的极限,一次性吞服如此多,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毕竟是人,不是孙悟空。

  做好一切,苏梓铭丢开葫芦。

  又拿出立刻一个帆布包裹的东西。

  这个东西,同样是沈无萧手下留给他的。

  一块假的龙息玉盘,说白了,就是无可奈何的时候,丢出东西,吸引对方注意力。

  深深吸了一口烟,呼出。

  右手出现一柄闪烁着乌光的三菱刺。

  一股凛冽的气势从他身上汹涌而出。

  他的双眼像是被仇恨点燃的两团火焰,炽热而又决绝。

  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似是在积蓄着无尽的力量。

  随时准备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苏梓铭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朝着院子靠近。

  每向前踏出一步,都像是有千钧之力砸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院子里,坐在蒲团上的黄袍圣主,缓缓睁开眼睛。

  那张被灼伤过后的脸,至今没有修复,略显狰狞。

  他缓缓起身,一甩道袍,朝着门外走去。

  “梓铭,汝此番前来,既非为还承诺之物,又何必行此一遭,徒受困苦!”

  “此乃违道之妄行也。”

  苏梓铭一步步的靠近,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如同实质化的风暴。

  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气势挤压得扭曲起来,变得黏稠而压抑。

  “老狗,你也配教育?我今日所来,只为取你狗头!”

  黄袍圣主多么精明,怎么会不知道是何原因。

  他叹息着,摇头道:“道者,顺势而为,知止不殆,汝今所行,恰似逆水行舟,不晓天命,不明事理。”

  “明事理?你也配?”苏梓铭脚步不停,气势越来越恐怖。

  声音震天,动人心神。

  黄袍圣主还是非常淡定的样子。

  对于他来说,苏梓铭不过是蝼蚁。

  “道家言,无为而无不为,汝今之举,非无为之事,乃是强为之举,恐将招惹诸多灾厄,损身伤神,得不偿失。”

  苏梓铭紧握着三菱刺,站在黄袍圣主的对面。

  他的双眼像是燃烧着两团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那火焰中是无尽的狠辣与绝望交织。

  他本就处于低境界,面对高高在上的黄袍圣主。

  这是一场看似毫无胜算的生死对决。

  但苏梓铭心中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

  他的气息开始疯狂攀升,周身的气机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

  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外冲击着。

  每一道气机都像是实质化的利刃。

  利刃切割着周围的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那气势不断地汇聚、膨胀,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都被他的气机所撼动。

  黄袍圣主见对方真是要搏命,眉头一皱。

  “你可知,与老夫动手,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不入武道,遇我如井底之蛙望明月,你已入武道,遇我似一粒浮游见青天!”

  苏梓铭哈哈大笑着:“你既然这么强,为什么躲着?”

  “呵呵,老夫隐居于此,不问世事。”黄袍圣主捋了捋胡子。

  苏梓铭摇着头:“不问世事,为何争那龙息玉盘?”

  “黄袍圣主,你说的话,是不是把自己也骗了?”

  “左右脑互搏,自相矛盾,你真的是圣主?而不是老仙男?”

  这一句话真的让黄袍圣主有些破防。

  他咬着牙:“你这微末之人,竟敢向老夫叫板,涓涓细流想冲垮高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你那点可怜的力量,想一较高下?这与蚍蜉想去撼动泰山有何区别?荒谬绝伦。”

  苏梓铭扭了扭脖颈。

  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伴随着“咔咔”的声响,仿佛大地都在他那决绝的气势下颤抖。

  “老狗,你说的如此嚣张,那你可曾经听说,白蚁可蛀堤坝?”

  “千里之堤还能够毁于蚁穴!”

  “你强任你强,我用命来玩!”

  “还有,东西在老子身上,你要若是直接秒杀我,就拿不到了!”

  苏梓铭玩了个心理战。

  他知道这个老狗最在意的东西。

  黄袍圣主眉头一皱。

  苏梓铭哈哈大笑,大喝一声,这声音犹如洪钟大吕。

  震得周围的环境一团乱麻。

  小院子瞬间炸开,成为一片空地。

  苏梓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黄袍圣主冲了过去。

  三菱刺在他的手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黄袍圣主那原本高傲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惊讶。

  随即便被不屑所取代。

  但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苏梓铭那势不可挡的必死决心。

  “老东西,你如此会算,可曾算到,今**会死于我手!”

  苏梓铭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气浪滚滚,伴随着他的声音,威压十分骇人。

  黄袍圣主轻描淡写的躲避着。

  轻蔑地看着苏梓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似乎在他眼里,苏梓铭就像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你毁了我的大计,也需要付出代价,当初救你,今日就把命还来吧!”

  苏梓铭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三菱刺上,朝着黄袍圣主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