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真的有了!

  一条不用看门第脸色,凭本事就能爬上去的路!

  与之相对的,是崇仁坊一处朱门大宅内。

  满城的寒门学子们,简直就是普天同庆。

  可是......世家这边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了!

  几个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消息传来,席间瞬间死寂。

  一个脾气暴躁的崔家子弟猛地将手中玉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太子这是要掘我世家的根啊!"

  "就那些泥腿子,也配与我们同列朝堂?"

  "做梦!"

  甚至双方年轻学子间的冲突,第二天下午就爆发了。

  在东市书肆外,几个兴奋议论新科举和"观政郎"机会的寒门士子,被一伙世家子弟带着豪奴围住。

  "呸!"

  "一群痴心妄想的穷酸!"为首的卢家子弟满脸鄙夷道,"真以为换了张皮,乌鸦就能变凤凰了?"

  "考实务?"

  "你们懂什么叫实务?"

  "是懂怎么修水渠,还是懂怎么算田亩?"

  "怕是连算盘珠子都拨不利索吧?"

  "就凭你们,也配进衙门见习?"

  "也妄想观政?"

  "趁早滚回乡下去刨地,别污了长安城的文气!"

  "你!"

  一个年轻气盛的寒门书生涨红了脸:"朝廷新政,唯才是举!"

  "我等寒窗苦读,通晓典籍,更愿俯身学那实务!"

  "怎就不配?"

  "总比某些只知祖荫庇佑,斗鸡走狗,不通庶务的膏粱子弟强!"

  "放肆!"卢家子弟勃然大怒:"给我打!"

  "打烂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嘴!"

  书肆外顿时一片混乱。

  书本笔墨散落一地,怒骂声,厮打声,劝架声混杂。

  虽被闻讯赶来的武侯及时制止,未酿成大祸,但寒门与世家子弟之间那道本就深刻的裂痕,被这新政彻底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弥漫着血腥味。

  类似的冲突,在城中几家著名的文社附近,零星爆发。

  整个长安城都被"新科举"三个字搅得暗流汹涌,冰火两重天。

  “岂有此理!”许多受到欺压的寒门子弟也是愤愤不平!

  “这帮子世家纨绔,就是见不得我们寒门子弟出头!”

  “什么耗费钱粮,什么不通人情!”

  “全是放屁!他们就是怕!”

  “太子殿下说得好!我们缺的是机会!”

  务本坊一处学馆附近的茶楼酒肆里,聚集的寒门学子们群情激愤。有人拍案而起,高声怒斥。

  有人眼眶发红,紧握拳头。

  压抑了数百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而与此同时,平康坊、崇仁坊那些世家子弟常去的销金窟里,气氛同样火爆。

  “哼,一群穷酸,也配与我等世家子弟同朝为官?”

  “真是痴心妄想!”

  “太子殿下怕是被那些寒门小人蛊惑了心智!科举?考出来也是些只会死读书的废物!”

  “走!”

  “咱们去看看!”

  “我倒要瞧瞧,那些泥腿子能翻起什么浪来!”

  更加激烈的冲突,如同火星溅入油桶般骤然爆发。

  起因或许只是一句口角,一个轻蔑的眼神。

  或者一方学子高声诵读支持新政的随口之言....

  在城中那条著名的书肆云集的青云巷。

  “寒门**种,也配谈新政?”一个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带着几个豪奴,故意撞翻了一个正在书摊前的寒门学子,还一脚踩在那散落的书本上。

  “你!”那寒门学子目眦欲裂,猛地站起。

  “怎么?不服气?”世家公子抱着胳膊,满脸倨傲,“就凭你们这些穷酸,也妄想通过什么科举,一步登天?做梦!滚回你们乡下的泥巴地里去吧!”

  “欺人太甚!”旁边几个同窗的寒门学子早已按捺不住怒火,猛地围了上来。

  “想动手?给我打!”世家公子一挥手,身后的豪奴如狼似虎地扑上。

  瞬间,推搡变成了拳脚相加。

  书本、笔墨、摊贩的货物被砸得四处飞溅。

  怒骂声、痛呼声、劝架声乱成一团。

  寒门学子人数虽多,但大多文弱,又无章法。

  世家公子带的豪奴则孔武有力,且欺负起寒门学子来是毫无顾忌,因此个个下手都极为狠辣......

  眼看寒门学子要吃亏。

  “住手!”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程处默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金吾卫,旋风般冲入混乱的人群。他根本懒得废话,巨大的陌刀刀鞘左右一扫,几个正摁着寒门学子殴打的豪奴顿时如遭重击,惨叫着飞了出去。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聚众斗殴?”

  “都给老子抓起来!”程处默黑着脸,目光如电般扫过那脸色发白的世家公子,“尤其是你!带头闹事,藐视王法?”

  “给我带走!”

  这场当街冲突,如同一盆滚油,彻底浇在了本就熊熊燃烧的“新科举”议题之上。

  长安城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而敏感。

  可接下来的六日,太极殿成了没有硝烟却更加惨烈的战场。

  每一天,世家官员都变换着角度发起猛攻。

  今日揪住"见习"制度,质疑衙门哪有那么多位置和精力带"学徒",主官评语如何保证公允,是否会成为新的贿赂门路。

  明日便猛攻"新六艺"的具体考法,农事器械策论是否过于匠气,钱粮审计工程预算是否太过功利,有辱斯文。

  后日又搬出"教化之责",声称重实务轻经义,会导致天下士子德行败坏,礼崩乐坏。

  几乎可一说逐字逐句找太子改革科举之道的缺陷.....

  可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以及他们身后的吏部和东宫班底,却如同磐石一般,在朝堂上那那叫一个舌战群儒,寸步不让!

  太子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沉稳与机变。

  他不再只是引经据典,而是大量引用定北城的实例.......

  比如李安期如何从微末小吏凭借实干脱颖而出!

  比如陈石头这样的粗人如何在实践中学会管理!

  比如侯莫陈这样的降俘如何通过工分制找到出路。

  甚至是西域商路改革的例子,稅关改制当中的例子,还有西域屯田令当中的例子,也被拿出来当做武器,压得世家根本占不到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