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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像一阵风,吹得画意心头那簇火苗烧得更旺了些。

  “真的吗?诗情姐姐你也这么觉得?”画意的声音多了一抹轻快。

  “其实我也觉得老夫人说得有道理。国公爷那样的人,身边是该有个更鲜活的人陪着。夫人再好,毕竟有了孩子,心思难免……”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选了个自以为得体的话。

  “夫人的心思难免被孩子分去了,国公爷岂不闷得慌?”

  她说着脸颊微微泛红。

  老夫人说她与国公爷投缘,诗情姐姐也说她有机会。

  这莫非就是天意?

  诗情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憧憬,心里那点苦涩蔓延到了舌尖。

  真是个傻丫头,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竟真以为是什么“天赐良缘”。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提醒画意老夫人是在利用她们?

  她说了画意未必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嫉妒,转头告诉了老夫人她更没好果子吃。

  “老夫人既然给了话,自然是觉得你合适的。”诗情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那诗情姐姐你呢?”画意追问道。

  “你长得这么好看,老夫人定然对你期望更高。你打算怎么做?”

  她话语里的试探跃然而出。

  诗情嘴角那抹苦涩的弧度几乎要压不住。

  她能怎么做?

  拒绝是死路一条,顺从是生不如死。

  前有狼,后有虎,她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鱼,翻来覆去都是煎熬。

  “我还没想好。”她最终只吐出这几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画意却把她的犹豫当成了害羞和矜持,自以为懂了。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姐姐别担心,我听说男人其实都一样的。姐姐这般容貌只要稍用些心思,定能成事。到时候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诗情:“……”

  互相照应?

  在这种事上她们只会是竞争者,是互相踩踏着往上爬的对手,哪来的照应?

  “再说吧。”诗情不想再谈下去,只觉得疲惫至极。

  “我有些头晕,先回屋歇着了。”

  她说完也不等画意反应,转身便朝着丫鬟们住的偏僻小院走去。

  画意站在原地看着诗情离去的方向,眨了眨眼。

  她觉得诗情姐姐今日怪怪的,许是太紧张了吧?

  也是,这么大的事呢。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里那股想要“赌一把”的冲动愈发强烈。

  老夫人说了机会就在这几天,国公爷马上就要回京了……

  她得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式出现在国公爷面前,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

  画意是个行动派。

  既然决定了要赌,她便不愿浪费时间空想。

  诗情姐姐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定还会拖她的后腿,她得靠自己。

  她重新去找了窦淑容。

  “奴婢愚钝,请老夫人指教。”

  窦淑容见她这般上道,十分满意。

  这样的人只要能留在儿子身边,日后肯定也是乖乖听她的话的。

  “你既然一心为了国公爷好,那我就指点你几句。”窦淑容摆起了架子,让画意替她捶肩揉腿。

  她将裴明镜当年和祝红玉相看时,祝红玉当着裴明镜的面抓贼的事说了出来。

  画意听得心头发热,眼睛越来越亮。

  亲自动手抓贼?

  这不正合了她会点拳脚、性子爽利的特点吗?

  国公爷果然喜欢这样不拘小节、有侠气的女子。

  一个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形。

  “奴婢多谢老夫人指点。”画意乖巧地道谢。

  窦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只盼你日后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是谁给的你机会。”

  “老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没齿难忘。”画意急忙表态。

  窦淑容这才满意地让她退下。

  接下来的两天,画意格外留心裴明镜的行踪。

  她发现若天气尚可,国公爷每日午后都会在老宅后园那处僻静的竹亭里独自看一会儿书。

  那里临近下人出入的一道小侧门,平时少有人去。

  画意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

  她开始策划起了一场“捉贼”的戏码。

  首先,她需要一个“贼”。

  宅子里守卫森严,外边的贼肯定进不来,所以她得自己去找。

  想了想,她把目光投向了老宅里一个有些憨傻的小厮,名叫阿宝。

  阿宝脑子不太灵光,但力气大,人也听话。

  他的祖父救过府里的老太爷,故而如今即便有些痴傻,他也能留在府中帮工做些清闲的活计。

  这天中午,画意找到在厨房后头劈柴的阿宝,故意拿着两个还温热的肉包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阿宝伸出手想抢,但画意将肉包子收了回来。

  “阿宝,姐姐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只要你答应,这肉包子就是你的了。”画意放柔了声音哄骗道。

  “好!玩游戏!”阿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画意这才将肉包子塞到了她手里。

  “等会儿你去后园那个月亮门附近转悠,看到我过来,就装作要抢我手里的这个荷包。”她拿出一个半旧的荷包在阿宝眼前晃了晃。

  “你就抢走然后逃跑,我会在后面追你,喊抓贼了。你跑到那边回廊附近,我就追上你轻轻打你两下,你就把荷包还给我然后赶紧跑掉,明白吗?”

  阿宝啃着包子懵懂地看着她,似乎没太听懂。

  画意耐心地又说了一遍,连比带划。

  阿宝终于点了点头,含糊地说:“游戏……抢荷包……跑……”

  “对,真聪明!”画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记住,只是游戏,别害怕。做好了明天还有肉包子吃。”

  阿宝用力点头。

  画意松了口气,又仔细叮嘱了时间和地点。

  她看着阿宝憨厚的脸,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即将实施的计划带来的兴奋取代。

  这只是个游戏,无伤大雅,阿宝也不会真的受伤。

  她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接触国公爷的机会。

  到时候她飞黄腾达了,也不会忘了阿宝的。

  午后,裴明镜如同前几日一样独自来到后园的竹亭看书。

  他盯着手中的书慢慢翻看。

  母亲病情反复,回京之事悬而未决,京中红玉和孩子们也不知如何了。

  桩桩件件都压在心头,他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女子的惊呼从月亮门方向传来。

  “站住!把荷包还给我!来人啊,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