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摸了摸脑袋,就见她的手心里一滩猩红的血迹。

  若是换成木簪,恐怕在她头上扎了个窟窿。

  闻颜后背吓出一层冷汗。

  “发生什么事了?”闻颜按着流血的地方,打起帘子出了车厢。

  就看见霍耀行站在马车前面,张开双臂拦着马儿。

  车夫也被撞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听见闻颜在说什么。

  闻颜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霍耀行:“霍世子,你在干什么!

  突然拦住疾行的马车,是要出人命的!”

  霍耀行对着闻颜灿烂一笑:“只要能见你一面,就算赔上我的性命也值得。”

  闻颜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

  谁管他死活,她是担心自己和车夫好吗?

  闻颜冷脸看着他:“霍世子,注意你的言辞,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缝起来。

  论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姐夫。于公,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会让人觉得你品性有问题,十几年的圣贤书白读了。”

  霍耀行就像没听懂她的话一般。

  他绕过马匹来到闻颜身边,将一只木匣递到闻颜面前:“闻小姐,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发簪,我现在就为你戴上好不好!”

  木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支通草花菊花簪。

  四五朵粉色菊花只有指甲盖大小,簇拥在一起,显得精致又俏皮,很适合未婚姑娘,也是闻颜现在会喜欢的风格。

  可见他是花了点心思的。

  前世,她和霍耀行成婚十几年,他从未送过她礼物。

  今生两人形同陌路,他倒是更殷勤了。

  霍耀行拿起花簪就想往她头上插。

  闻颜身体一歪,就躲了过去,厉声喝斥:“霍世子,请自重。”

  霍耀行立即露出委屈神情:“怎么?你不喜欢吗?可我已经是按照你的要求在选礼物了啊!”

  闻颜发笑,拿出断掉的玉簪:“这是我夫君送我的,羊脂白玉簪,一根要二十两银子。

  他虽然出身贫寒,但他送我的,全都是他能给到最好的。”

  “而你,霍家世子,坐拥万贯家产,为了哄我,竟然送我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我是什么很廉价的东西吗?”

  还真是她前世的闻颜。

  他随便从通房丫鬟手里拿一朵新买的绢花,她就会高兴好几天,对他予取予求了吗?

  霍耀行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闻颜,你以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过一年多时间,你就变得这么唯利是图了吗?”

  闻颜冷笑。

  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唯利是图!

  “霍耀行,说吧,你今天在此堵我,到底想做什么?”

  霍耀行还想同她套近乎。

  闻颜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接过车夫手里的马鞭,就要自己驾车离开。

  霍耀行见她是真的要走,这才急了。

  他名落孙山之后,本就遭受父亲嫌弃。

  更可恶的是,他得知媚姨娘生的那个**种,不仅考中了秀才,最近还请了好几位夫子讲课,妄想三年之后,考中前三甲。

  他这个庶弟,颇有读书天分。

  若非以前外祖家全力打压,说不定庶弟早就展露头角。

  这让他危机感大增。

  他重新开始苦读。

  但他却觉得脑子浑沌,不如以前灵活好用。

  以前看个三四遍就能背下的文章,现在背个十几遍才能记住,而且隔一天就会忘记。

  曾经倒背如流的文章,也记不住了。

  更何况,三年后的乡试、会试还有可能像此次会试,更改题目。

  靠提前知晓题目,熟背前三甲的答卷,考取案首、状元机会渺茫。

  想要三年后不被庶弟踩在脚下,他只能发奋读书。

  而普通的夫子,对他来说都不够用了。

  只有梧桐书院的季山长,当世第一大儒,才有资格教他。

  而前世的闻颜,让季山长破例收学生。

  今生,她同样可以。

  只要把闻颜哄好,她便会甘愿为自己做这一切。

  想到此行目的。

  霍耀行就压着脾气,对她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闻颜感觉头上的血,已经顺着脖子到衣服里了。

  不过现在脑袋清醒了许多,她又摸了摸脑袋,没有新的血流出来,应该已经止血了。

  她不为所动:“就在这里说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名声有碍。”

  霍耀行的拳头捏了又捏,他叹口气,爱伤地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闻小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温柔、善良、乐于助人。

  我喜欢曾经的你。”

  曾经的她?

  让他随意拿捏欺负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你的目的,我的耐心有限。

  霍耀行咬了咬牙,这才道:“我想拜季山长为师,你帮帮我。”

  “帮你?”闻颜眼珠子转了转,道,“可以啊!”

  霍耀行心中一喜。

  果然。

  即便嫁给其他男人,闻颜的心里,还是想着自己。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师?束脩六礼是你准备好,还是我这边准备?

  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他拜师,居然还想让闻颜准备拜师礼。

  闻颜抬手打断他:“拜师不急。梧桐书院还差两座藏书楼,你若是能捐两座楼,想必梧桐书院会给你一个入院资格。”

  在僻静山顶建两座藏书楼,花费巨大不说,还只是换个入院资格,跟直接拜季山长为师,云泥之别。

  霍耀行脸色一沉:“闻颜,你他爹的耍我玩呢!”

  “你在说什么!这是在帮你啊,哪有耍着你玩!”闻颜一脸不解。

  “你要知道,别人想要一个入院资格,别说是捐两座楼,便是捐两座山都愿意的。

  我要是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我家的门框都会被人踏破。”

  闻颜说的是事实。

  梧桐书院有多难进,问问京中权贵就知道了。

  便是皇亲国戚,都被扫地出门过。

  就连应知林的师兄元小头领,这位皇帝亲子,也曾被梧桐书院退过货。

  最后还是皇帝把季山长叫进宫中,两人关在御书房中谈了一个通宵,梧桐书院才肯再次接收他。

  季山长将他带走之后,立即封了一年山门,不准收新的学子,也不准出入。

  一年之后。

  季山长便带着元小头领出去游学。

  这一走就是两年。

  等他们回来之后,元小头领就像脱胎换骨一般,沉稳内敛许多。

  元小头领可能不是季山长手下,最有读书天份的。

  却是外出游学、历练最多的。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津平侯府靠裙带关系,才保住爵位。

  霍耀行心不诚,还想妄图白嫖季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