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和县丞不是独自来的。

  他们还带来了各自的家眷,闻颜也需去前面待客。

  闻颜梳洗打扮一番。

  穿了一身黑色罗窄袖单衣,衣领袖口用孔雀线绣花草图案。

  乍看之下简单仆素,细看才发现它的奢华惊艳。

  她梳好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插上珍珠排簪,应知林就过来了。

  看着精心打扮过的闻颜,他一下愣住,清水出芙蓉,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他在闻颜面前转了一圈:“夫人,我这一身合适吗?”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纹绫长衫,头戴幞巾,看着很是书生气。

  这也太素了,一看就是个乖书生。

  “你等等。”

  闻颜起身,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包袱,塞到他手里:

  “你穿这一身吧。

  向来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

  你是状元爷,也有了官职,不管是县令还是县丞,都算你的同僚,不能让他们轻看了去。”

  应知林拿着衣裳比划:“多谢夫人指点。”

  很快,夫妻二人便收拾好,一起出去待客。

  双方见面之后,应知林在书房接待两位男客。

  闻颜在东跨院的葡萄架下,接待二位夫人。

  两位夫人性格迥异。

  县令夫人性格冷淡高傲,别人同她说话,她下巴上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县丞夫人倒是和蔼可亲,见人未语先笑。

  闻颜与县丞夫人相谈甚欢,县令夫人一直对她和县丞夫人爱搭不理,甚至还时不时同县丞夫人呛声。

  对闻颜的瞧不上,更是不加挎包。

  闻颜借着拿花茶的名义,找到辰七哥打听情况。

  “那个县令夫人什么来头?”

  “她啊,她自己的出身不高,母亲却大有来头。

  她的母亲是御史中丞最小的女儿,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性格养得娇滴滴的。

  到了出嫁年龄,害怕她高嫁会在婆家吃苦,就给她选了一个品貌端正的寒门进士。

  这位县令夫人,亦是得到外祖家的额外荫蔽,让她打小就自恃甚高,普通的官宦女眷,她都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你还是个抱错了的假千金。”

  原来是这个原因。

  既然县令夫人对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那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冷**。

  后面应对时,她都礼数周全,面子上过得就行。

  她的不殷勤,在县令夫人看来,就是故意针对冷漠,让她很不痛快。

  陪着吃过午饭,终于将人送走。

  闻颜和应知林又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去找应族长商量祭祖和办宴席的事。

  “那两位夫人刁难你了吗?”应知林见他脸色很不好。

  闻颜摇头:“没有啊。县令夫人有些高傲看不起人罢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办完宴席就再难有见面的机会。

  你那边呢?

  县城的一二把手都来找你,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说我是县城第一个状元,想给我刻碑立传。”

  “你答应了吗?”

  “反正是县衙出钱,他们想立就立呗。”应知林笑着道。

  闻颜笑得贼兮兮的:“谁不想不劳而获呢!”

  县令的马车离开后不久。

  县令夫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那两个女人结盟了,她们一起欺负我。”

  “两个女人?哪两个女人?”县令一头雾水。

  “还有哪两个。自然是县丞家那个笑面母老虎,和姓柳的女人呗。

  柳闻颜以为她夫君考个状元,就能一步登天了似的,竟然跟母老虎一起孤立我。”

  县令轻咳一声,试着同她分析:“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太高傲了,人家不愿热脸贴你的冷**?!”

  “难不成还是我的错啰?”县令夫人冷觑他一眼。

  县令立即露出头大的表情,表示闭嘴不再多说。

  县令夫人见丈夫不理自己,就越发的气恼。

  马车刚好停在县衙门口。

  县令夫人气咻咻地下马车回房间了。

  换过衣裳洗漱后,她就摒退下人,准备休息一会儿。

  丫鬟刚将房门关上。

  屋里就传来异动。

  “我不是让你们都出去吗?闹出动静吵死了。”刚刚合上眼的县令夫人,不耐烦地坐了起来。

  谁知,她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屋里的人虽然穿着丫鬟的衣裳,脸却是陌生的。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陌生女子五官精致,正是五公主姬襄云用惯了的婢女。

  她被姬襄云派来监视应知林的一举一动。

  婢女坐到床边,手里突然多出一把**,抵在县令夫人喉咙:“夫人莫怕,我是好人。”

  县令夫人吓得瑟瑟发抖,都快哭出来:“哪有好人拿刀抵着别人喉咙的。”

  婢女用**在县令夫人脸上轻轻滑动:“今天那个闻颜让你出丑,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想……是当然想的。可我跟她不熟,怎么报复回去啊?”县令夫人连哭都忘了,眨巴着大眼睛问脸婢女,充满了无知的好奇。

  婢女探过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随后把一个小纸包塞到县令夫人手中。

  县令夫人立刻把纸包藏进衣袖里:“你就放心吧,这种小事我拿手得很,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婢女用**戳了戳她的肩膀:“你要是敢搞砸,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

  京城。

  工部。

  黄莺儿经过举荐,来此做工已经有一个多月,终于轮到一天沐休。

  她除了本职工作,还为其他组出了许多主意,改进技术。

  仅仅是水车灌溉的改进,就足够在皇帝面前长脸了。

  摞加在一起,官升一级都是可能的。

  黄莺儿收拾收拾工具,就准备离开。

  忽然,几名太监走进来,唱诺一声:“圣旨到。”

  黄莺儿挎着包袱,赶紧跪下。

  “皇帝旨意,工部郎中曾和,改进水车,河堤建匣等有功,特地官升一级。”

  曾和欢喜地接旨:“谢皇上隆恩。”

  宣旨太监走后,众人一拥而上,闱着曾和恭喜。

  黄莺儿却不可思议地看向曾和。

  圣旨里提到的那些工具改进,都是她提出来的,功劳却落在曾和身上。

  等众人散去。

  黄莺儿走到曾和面前:“曾郎中,为什么?”

  曾和把圣旨宝贝地收起来:“什么为什么?”

  黄莺儿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些建议都是我提的,为什么功劳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