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头初升到夕阳西沉,茶楼里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赵三家的院门始终紧闭。

  入夜后,门口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路过,连一点异常动静都没有。

  严映雪撑着下巴坐在窗边,起初还能盯着对面的院门。

  但是夜深了,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地,渐渐打起了盹。

  陈昭侧头看着她,见她冻得微微缩了缩脖子,便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严映雪下意识地往披风里缩了缩,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惊动了严映雪。

  她猛地睁开眼,手不自觉地往腰间的横刀摸去,警惕地问道:

  “谁?”

  “是我。”

  严奇山笑着举起食盒,道:

  “这茶楼都打烊了,这都快亥时。

  我想你们肯定饿了,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送过来。”

  严映雪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

  “原来是堂哥,吓我一跳。”

  她低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全黑。

  赵三家门口依旧没什么动静。

  她有些泄气地道:

  “这都快亥时了,估计今日不会来了。”

  陈昭也看向窗外,沉吟着点头,道:

  “或许他在观察动静,毕竟刚放赵三出来,他未必敢贸然动手。

  先吃碗面汤,暖和暖和,咱们就先离开,让弟兄们继续盯着。”

  “好。”

  严奇山应了一声,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道:

  “我让厨房做了热乎的面汤,还备了点酱肉和凉菜,垫垫肚子。”

  他从食盒内端着三个冒着热气的大碗。

  碗里的面汤飘着葱花和香油,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大人,堂妹,请用。”

  严奇山笑道。

  “多谢堂哥。”

  严映雪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大口面汤,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瞬间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道:

  “说起来,还真饿了,这面汤太香了!”

  陈昭也拿起筷子,慢慢吃着,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对面的赵三家。

  严奇山一边吃,一边说着巷口埋伏的弟兄们都换了班,一切正常。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把碗里的面汤吃空了。

  “真饱啊!”

  严映雪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

  “回去正好能睡个好觉。”

  陈昭笑着握住她的手,起身道:

  “那咱们走吧。”

  “大人慢走,我会继续盯着的。”

  严奇山也跟着站起来,正要收拾碗筷。

  陈昭却在转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赵三家的屋顶,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漆黑的屋顶上,突然闪过一道小小的黑影,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猫。

  那猫正蹲在屋顶的瓦片上,两只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赵三家的院门。

  寻常的猫绝不会在深夜蹲在别人家屋顶一动不动,更不会用这种警惕的姿态盯着院门。

  这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陈昭瞬间停下脚步,抬手按住正要说话的严映雪,又对严奇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别出声,看对面屋顶。”

  严映雪和严奇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只黑猫。

  严奇山皱起眉头,低声道:

  “这猫不对劲,像是在……放哨?”

  陈昭眼神凝重,缓缓点头,道:

  “刘玉安可能来了,这猫说不定是他用来探路的。

  通知下面的弟兄,准备好,今晚他十有八九要动手。”

  严奇山眼神一凛,不再多言,悄悄拿起桌边的食盒,脚步放得极轻,贴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很快,巷内隐藏在暗处的衙役,渐渐朝着赵三家的方向靠拢。

  陈昭和严映雪两人贴着茶楼的窗口,目光死死盯着那只黑猫。

  只见它忽然竖起耳朵,尾巴轻轻一甩,朝着巷尾的方向“喵”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巷尾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短打,头上戴着顶旧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还提着个不起眼的布包,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声响。

  他走到赵三家斜对面的墙根下,停下脚步,抬头扫了眼屋顶的黑猫,又往茶楼的方向瞥了一眼。

  显然是在确认周围是否有埋伏。

  “是他!”

  严映雪压低声音,攥紧了横刀,低声道:

  “他手里的布包,说不定装着厌胜之术的东西!”

  陈昭点头,拉着严映雪蹲下,透过下面的缝隙,目光紧锁着那人的动作。

  只见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小束干枯的稻草,又拿出个巴掌大的木人,木人身上用红绳绑着,还贴着一张黄符。

  他蹲下身,借着墙根的阴影,快速将稻草铺在地上,木人放在稻草中央,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动手!”

  陈昭低喝一声,右手屈指一弹,一枚铜钱带着青色真气,射向了赵三门板。

  铜钱砸在门檐上,响起了沉闷的声音,又弹在青石板上,叮当一声。

  这是他跟严奇山约定好的信号。

  严奇山接到信号,立刻抬手一挥,巷口的衙役们瞬间行动起来。

  有的守住巷尾,有的堵住赵三家的院门两侧。

  手里的火把迅速亮起,火光瞬间照亮了半个巷子。

  那人见状,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巷尾跑,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拦住。

  “刘玉安!你跑不了!”

  严奇山大喝一声,手里的横刀出鞘,刀光在火光下闪着冷芒。

  那人见退路被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将手里的木人朝着最近的衙役掷去。

  嘭!

  木人在空中炸开,竟飘出一团黑色的烟雾。

  烟雾里还带着刺鼻的气味。

  “小心!是毒烟!”

  陈昭的声音从茶楼传来。

  同时,他飞身从二楼窗口跳下,青玄真气在周身萦绕,落地时轻轻一踏,身形已到来人面前。

  来人没想到陈昭会亲自出手,瞳孔一缩,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朝着陈昭刺来。

  陈昭侧身避开,右手成掌,带着青色真气拍向他的胸口。

  砰的一声,那人被掌风击中,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还想反抗,却被赶来的严映雪用横刀抵住了后腰,道:“别动!”

  衙役们立刻上前,用铁链将刘玉安捆住,又在他身上搜出了不少厌胜用的符纸、稻草等物。

  但是,陈昭隐隐感觉不对,似乎太顺利了。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