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十一名幸存者被押解下去,二堂内重新恢复了肃静。

  只留下陈昭、严映雪、周文渊、严奇山等寥寥数人。

  众人都很清楚如何抓住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周文渊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国公爷,真没想到二十年前竟藏着如此血案。

  如今既已确定凶手的身份和动机,接下来该如何部署?

  那刘玉安手段如此诡谲,防不胜防,下官……下官实在有些心惊。”

  严奇山也抱拳道:

  “大人,是否立刻发下海捕文书,通缉刘玉安?

  只是,我们无人知晓他如今是何模样。”

  陈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

  “海捕文书作用有限。

  他既能悄无声息地连杀三人,必然极擅伪装潜藏。

  且其手段非寻常武力所能应对,贸然通缉,只怕会打草惊蛇。”

  严映雪秀眉微蹙,补充道:

  “而且,我对此案有些疑问。

  虽然凶手极大的可能是刘玉安,但是也不能确定就是刘玉安。

  或许是刘家的某些人,对当年的事情怀有仇恨,所以才报复杀人。”

  陈昭点了点头,道:

  “雪儿,你所言极有道理。

  目前只能说凶手极大可能是刘玉安,但不是百分之百确定!”

  他顿了顿,看向了严奇山,道:

  “奇山,你还要立刻带人去当年埋葬刘员外一家。

  尤其是那小少爷刘玉安的地方,开坟验看!

  现在要确定那个凶手是不是刘玉安,这应该是最快的办法。

  如果坟墓内确实没有刘玉安的尸骸,那基本确定凶手就是刘玉安。”

  “是!卑职这就去办!”

  严奇山领命,毫不迟疑,立刻转身点人。

  陈昭又对周文渊道:

  “周县令,发出的协查公文一有回音,无论有无类似案件,立刻报我。

  同时,加派人手给那些受害者做口供,要更多详细的信息。”

  “下官遵命!”

  周文渊连忙应下,脚步匆匆地出去安排。

  另一边。

  严奇山带着十余名衙役,扛着铁锹、锄头赶到河湾村后山的旧墓地时,日头已偏西。

  荒草丛生的山坡上,只有几座残碑歪斜立着。

  刘员外一家的合葬墓更是被半人高的茅草掩盖,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动手!轻着点,别破坏骸骨!”

  严奇山挥了挥手,衙役们立刻散开清理杂草,铁锹**泥土时格外小心。

  约莫半个时辰后,墓坑被缓缓挖开。

  腐朽的树皮棺木暴露在空气中,一碰便簌簌掉渣。

  “大人,棺里只有一具骸骨!”

  负责清理的衙役突然开口。

  严奇山立刻俯身查看。

  棺内铺着的旧绸缎早已烂成碎片,骸骨身形纤细,从盆骨形状判断,分明是名女性。

  应该就是刘员外妻子的刘夫人。

  可翻遍整个棺木,甚至扩大范围挖掘周围泥土,始终没找到孩童的骸骨,连一丝孩童衣物的残片都没有。

  “果然如此!”

  严奇山心头一沉,攥紧了拳头。

  他让人重新填埋好坟墓,带着衙役匆匆赶回县衙。

  回到县衙已经是晚上了。

  陈昭还在查看卷宗,分析案情。

  他急忙上前禀告,道:

  “陈大人!开坟验过了!

  合葬墓里只有他妻子的骸骨,根本没有刘玉安的!

  这说明那孩子当年肯定没死!

  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孩子!”

  陈昭正低头翻看卷宗,闻言抬眼,沉声道:

  “看来凶手就是刘玉安没错了。

  他当年躲过一劫,如今回来复仇。

  目标就是当年参与抢劫刘家财产的人。”

  严映雪站在一旁,闻言也点头,道: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如今该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这也能解释为何没人认出他的原因。

  因为容貌早已变了。”

  陈昭微微颔首。

  这时,周文渊就拿着一叠公文匆匆跑进二堂,脸色比之前更显慌张,道:

  “国公爷,不好了!

  周边的云溪县、望川县都传回了协查公文。”

  陈昭微微一怔,道:

  “这么快就发来的协查公文?”

  周文渊点头,道:

  “因为他们县里也出了类似的命案!”

  陈昭接过公文,快速翻阅。

  云溪县死的是个开米铺的老板,望川县死的是个织坊主。

  两人都是二十年前从河湾村迁出去的。

  死法与万载县的三人一模一样。

  门窗完好,无挣扎痕迹,枕边都有一小截枯稻草。

  更棘手的是,云溪县的命案发生在三日前。

  望川县的则是昨日。

  显然凶手在流窜作案。

  陈昭将公文放在案上,沉声道:

  “凶手在赶时间,或者说,他在逐个清理当年的参与者。

  河湾村当年存活的人分散在周边数县。

  他这么快找到目标,说明早就摸清了所有人的行踪。

  周县令,立刻将这些死者的名单汇总,对照当年河湾村的户籍册,找出还没遇害的幸存者!

  然后发函给其他县衙,让他们派人保护。”

  周文渊连忙应道:

  “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汇总名单!”

  说着又匆匆跑了出去。

  若再出人命,他这个县令怕是真的要担责了。

  就在众人忙碌时,县尉胡祥威带着几名衙役走进二堂。

  他手里捧着厚厚一叠口供,神色严肃,道:

  “陈大人,卑职带人重新询问了三名死者的家属,终于查到了一个共同点。

  死者生前,都从一个老年货郎手里买过东西!”

  陈昭微微皱眉,道:“老年货郎?详细说说。”

  胡祥威翻开口供,指着其中几页道:

  “王掌柜的妻子说,几天前,有个穿灰布短褂,挎着货郎担的老头来绸缎庄门口叫卖,王掌柜买了一把木梳。

  李四的母亲说,李四死前三天,从一个老头手里买过一包针线,说是要给远在乡下的妹妹寄去。

  老秀才的学生则说,老秀才曾买过那货郎的一本旧书。

  还说那货郎说话带着点西南口音,担子里的东西都用稻草捆着。”

  严奇山眼前一亮,道:

  “稻草捆东西?案发现场的稻草,会不会就是从货郎的捆扎物上掉下来的?”

  严映雪美眸微眯,道:

  “用稻草扎东西很正常,百姓用不起绳索,常常用稻草扎东西。

  他用稻草捆东西,正好能解释案发现场的稻草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