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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看穿众人神色,心中早已得意万分,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清楚这几人不会反叛,顶多心疼罢了。

  尤其徐达,素来被称为大明第一铁公鸡——不但自己舍不得花,还总想法子从皇室捞好处。

  虽然对朱元璋而言并无损失,但心里终究有些不痛快。

  这时,身为诸国公之首的徐达长叹一声,缓缓开口:

  “陛下,能否留些余地?”

  “您这一开口就是倾家荡产啊。

  我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小辈,全送去军中也无妨。”

  “只是老臣年岁已高,手脚远不如从前灵便。”

  “回想当年随您驰骋沙场,何等豪气干云。

  可岁月不饶人,终究得低头认老。”

  “如今四方皆是高手,若没了这些人护持左右,怕是哪天无声无息就倒在了自家院子里。”

  徐达明知理亏,索性诉起苦来。

  毕竟与朱元璋共事八十余载,彼此知根知底。

  旁边三位国公见状,也连忙跟着叫屈。

  “陛下啊,可不能不顾老臣性命!”

  “我为大明流过的血,比别人喝过的水还多!”

  “四百多年来,自王朝草创之日起,我就跟着您南征北战。”

  “您看看我背上三处箭疤,腿上两道刀痕,当时离要害不过寸许,差一点就绝了香火!”

  “还有这双眼,若那一箭再偏半分,早就成了瞎子!”

  当年为了推翻前朝,他一人独战六位顶尖高手,险些命丧黄泉。

  听三人议论纷纷,徐达来了兴致,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疤痕,正位于心脏所在之处。

  随即朗声大笑:“你们这些伤算什么?当年陛下遭陆地神仙境的刺客伏击,我可是冒死潜入敌营,假扮那刺客混入其中!”

  “若非对方没补上一刀,又恰逢天助我也,侥幸逃生。”

  “如今哪还有大明的徐国公?怕是早已成了荒野孤魂。”

  见众人争执不休,朱元璋起身开口:

  “难怪都说你徐达气运惊人,天生异象,心在右边。

  那一战你的确功不可没,可你真忘了自己当年干过什么?”

  “还有你们几个,别以为身上带点旧伤,就能在这儿哭天抢地。”

  “当初我为你们挡下的刀剑还少吗?开国之后,哪个不是坐镇一方,手握重权?我何时动过猜忌之心?”

  “现在不过是调拨些护卫归入军制,竟还想讨价还价?”

  话音未落,三位国公顿时瘫坐在地,口中不停嚷着:

  “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拼过命!”

  一旁站着的徐达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一群无耻之徒,跟市井妇人撒泼有何区别?我徐某人羞与尔等为伍。”

  “不过十万侍卫罢了,值得这般嚎啕?大不了重新操练便是。”

  “陛下又不曾断了供给,如此哭闹,成何体统!”

  说罢转身跪拜,向朱元璋请命:

  “恳请陛下将这三个藐视君上的乱臣捉拿归案,交由宗人府问罪,以正纲纪!”

  地上三人闻言暴起,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徐达!你还真当自己是百官之首了?”

  “你儿子近日贪墨数额巨大,就凭你那脾性,真能养得起这么多亲兵?”

  “分明是借子之职,中饱私囊!”

  “再说你儿媳手里那颗宝石,价值连城,至少值上百高品灵石!”

  “请陛下彻查!”

  嘴上虽怒骂不止,心里却暗暗叫苦:

  无赖还是你狠,我们服了。

  而朱元璋听着这一切,嘴角悄然浮起一丝笑意。

  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精明,虽无反意,却也难缠得很。

  可笑,宗人府平日管教些不懂规矩的皇子皇孙还行,哪敢动这几位开国元勋?

  大明立国之初封了十位国公,如今仅存四位。

  哪一个不是根深蒂固?宗人府若真去拿人,怕是连骨头都保不住。

  这些老将虽已卸下兵符,但军中子弟多出自他们门下,势力盘根错节。

  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这是江山根基。

  只是眼前这场闹剧,他也看得乏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把各家护卫尽数收编。

  否则日后还得派皇室亲卫去保护这些功臣。

  大明虽为九州共主之一,但仇家不在少数,那些杀手组织眼里,一位国公的人头可是天价悬赏。

  更何况天机楼现世之后,引出了不少隐居多年的绝顶强者,如今九州局势比以往混乱得多。

  再者,这些国公身上承载着部分国运,虽不及太子厚重,却远超普通皇子。

  这是朝廷对他们功绩的认可,也是一种庇佑。

  大明天下虽姓朱,却非朱家一人之天下。

  朱元璋沉思片刻,望着殿外风云变幻,终是缓缓开口:

  “这样吧,每家留两万护卫自用,其余一律编入禁军。”

  “不止你们如此,那些侯爵府邸同样不得例外。”

  “眼下强者皆往天机楼寻造化,谁还有空来刺杀你们?”

  “实在不安,尽可搬入宫中居住,衣食住行全由皇室承担。”

  “如今宫内高手云集,护我一人也是护,多护你们几个也不费事。”

  “何况大供奉已然突破至武皇之境,此时此刻,天下何处能比皇宫更安全?”

  四位国公一听此言,立刻不再纠缠。

  毕竟留下了两万人马,有总比没有强。

  徐达站在一旁,听见朱元璋所言,心头微有不忿,忍不住开口道:

  “那老东西本该入土为安了,谁料大明气运突增,竟让他又捡回一条命。”

  “倒也罢了,往后还得替咱们大明多干些年差事。”

  “否则当年他耍手段从我手里骗走的那些好处,岂不是白吃了亏?”

  三位国公听罢,相视一笑,轻声道:

  “你记恨的,怕不是他当初在军中当众教训你那一顿吧。”

  “自家将士面前被狠狠责罚,如今想来,你那时的脸色可真是……精彩得很啊。”

  大元皇朝。

  忽必烈凝望着虚空中的国运显象,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眼下九州局势,恐怕会愈发难测。”

  “天机楼虽未明言七万年前那场变故的真相,”

  “但九州传承断裂一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不知大周护国神兽九天玄鸟,是否会向藏身于北宋圣武一脉的强者廉颇出手。”

  “若真动起手来,或许大周胜算更高些。”

  “可无论哪方得胜,最终吃亏的仍是九大皇朝,反倒让暗处的老鼠们坐收渔利。”

  “如今与大青之战已无法开启,再这般僵持下去,”

  “对我大元而言绝非吉兆。”

  “可若此时退兵,日后恐遭其余六皇朝孤立排挤。”

  “纵然国运有所增长,但能突破者寥寥无几,皆因长年征战落下一身旧疾。”

  “即便有姬越镇守朝堂,可九州之内,炼丹之术最高不过五品。”

  “知晓五品之上尚有境界者,恐怕唯有丹城那些活了几辈子的老怪物。”

  “丞相,你说若将丹城圣子青木留在宫中,是否能引来一批五品丹师归附?”

  伯颜闻言,表面惊愕,实则心中早已盘算良久。

  “这老家伙,正巴不得我把丹道圣人扣下。

  届时只需稍施计谋,大元便自顾不暇。”

  “到那时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我伯颜才是天生帝王之相。”

  “若由我执掌大元,早该一统九州。”

  “再以丹药暗中收买将领,军政大权自然尽握手中。”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此刻的伯颜,早已病根深种,无可挽回。

  在忽必烈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低头躬身,语气恭敬地回应:“陛下,丹城实在猖狂,竟敢在宫门前喧哗叫阵。”

  “此等行径必须严惩,也好让他们见识草原儿郎的骨气。”

  “不过臣近日听闻,大明新立一座天机楼,自称能窥天命,测未来。”

  “还在门外挂了副对联,极为张扬,引来了不少高手探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