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高门 第185章 连献三策

小说:晋末高门 作者:一眼云烟 更新时间:2025-10-31 05:5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一晃,五日过去,传来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太傅从事中郎毛泰、泰弟游击将军毛邃,太傅参军荀逊、前豫州刺史庾楷父子、吏部郎袁遵、谯王司马尚之受戮。

  并流尚之弟丹阳尹恢之、广晋伯允之、骠骑长史王诞、太傅主簿毛遁等于交广诸郡。

  桓玄又以兄桓伟为安西将军、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

  从兄桓谦为左仆射,加中军将军、领选(兼管荐举官吏)。

  桓脩(桓冲第三子)为右将军、兖州刺史。

  石生为前将军、江州刺史。

  长史卞范之为建武将军、丹阳尹。

  王谧(刘裕金主)为中书令、领军将军。

  并大赦天下,改元大亨。

  玄让丞相,自署太尉、领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加衮冕之服,绿綞戾绶,增班剑为六十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奏不名。

  “桓玄这才入京多久,就把司马道子的僚属屠戮一空,怎么着也得装几日吧?”

  薛丽妃惊呼。

  王愔之看向了张法顺。

  张法顺捋着胡须,嘿嘿一笑:“恭喜郎君,桓玄诛太傅府旧人,必是压不住下面嗷嗷众口,故杀之腾出官位,如此急躁,败亡不远矣。”

  王愔之摆摆手道:“不可大意,朝廷对我的封赏怕是拖下不去了,桓玄必做手脚。”

  张法顺沉吟道:“或是对郎君不利,郎君以为孝伯公居丧为名拒之,拖到谢夫人来京,再好好地议一议。”

  “也好!”

  王愔之缓缓点头。

  ……

  石头城!

  桓玄负手而立,望向脚下的滔滔大江,但见帆影片片,不时还有**(江豚)、白暨豚等大型水生物种跃出水面,追逐着船只,详和而又安宁,顿时心胸开阔,忧烦尽去。

  当时的建康,地形和后世完全不一样,三面环水,两面临江,一面临北湖,一面临陆,呈一个半岛形,易守难攻,必须水陆并进,方有可能攻下。

  大体可视作东方的金角湾。

  “太尉!”

  卞范之从后走来,拱手施礼。

  “物议如何?”

  桓玄问道。

  卞范之道:“暂时无人非议,仆打探到,谢夫人已经动身了,若能在此之间,将王愔之打发走自是再好不过。”

  “授予何职?”

  桓玄又问。

  卞范之道:“可授广陵太守!”

  广陵是北府军的铁盘,与京口隔江相望,论起对北府军的重要性,仅次于京口晋陵,甚至还在下邳彭城之上。

  近十来年,随着对外征战的减少,王恭将北府军的战略重心逐渐由淮北、江淮,南退回了大江沿岸,于大江下游驻扎重兵,有力地掣肘相王父子。

  在此形势下,北府军断不容广陵落于外人之手,必将与王愔之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或能使双方两败俱伤,那时江东将是桓玄一家独大。

  桓玄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却是道:“北府军的老巢,怕他不愿去。”

  “无妨!”

  卞范之也笑道:“他若不去广陵,就授徐州刺史,移镇彭城,绝不可任其留在江东,若是还不愿就任,索性不予理会,仆料其不敢反,待朝局稳定下来,再慢慢收拾他,眼下应尽速处置刘牢之。”

  “不错!”

  桓玄点头道:“王愔之好歹是高门贵种,讲究些,刘牢之则不同,前反王恭,后反相王父子,我召他上岸夹击王愔之,他又逡巡不进,反心已现。”

  卞范之道:“会稽内史王凝之任期将满,相王曾授散骑常侍,已有檄调回京之意,南郡公可加王凝之侍中、吏部尚书,示以笼络。

  并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让他去王愔之的老巢。”

  桓玄眉心微拧,负手来回走了几圈,问道:“王愔之救过王凝之性命,予王凝之以重用地,焉知不会暗通王愔之?

  况且刘牢之乃北府镇将,怎甘心被贬往会稽?刘牢之叛王孝伯,致有王孝伯死国,而王愔之在会稽经营有方,刘牢之再蠢也不会去那地方送死。”

  卞范之捋须微微笑道:“待仆为太尉道来,王凝之乃王右军一脉的郎主,一言一行,须以琅玡王氏为重。

  王愔之固然对王凝之有救命之恩,但只须太尉重用王凝之,厚待其子,宗族与恩情,孰轻孰重,他岂会不分?

  桓玄想想也是。

  在宗族利益面前,私人情谊也要让位。

  随即道:“先生所言甚是,请继续!”

  卞范之又道:“忠与信,乃立身之本,无忠无信,何以立身?

  刘牢之以反复无常闻名,先反王恭,再反相王,北府数万将士,岂不羞愤难当?

  无非是刘牢之凭着十余年来的威名勉强维系着罢了,但事不过三,他若反太尉,便是三反,必遭北府全体将士唾弃,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下场。

  太尉只须一纸诏令,便可除去心腹大患,纳北府为己用,又何惧王愔之?”

  “大善!”

  桓玄忍哈哈一笑:“假如刘牢之往赴会稽,王愔之必取其性命,妙,妙哉!”

  卞范之也得意地微捋着胡须。

  桓玄又道:“何人可代刘牢之出镇京口?”

  京口因兵力雄厚,镇将重要又敏感,卞范之根本不敢安插自己人,毕恭毕敬道:“太尉从兄承祖(桓修表字)持重老成,历仕于朝廷,甚得众望,应能替太尉收北府诸军之心。”

  “嗯~~”

  桓玄赞许道:“早些年,承祖在我和相王之间摇摆,两头讨好,深谙平衡之道。

  今相王已灭,他理该清楚谁才是天命之主,一待刘牢之往会稽赴任,我就请主上下诏任承祖为兖州刺史、加右将军、假节、督六州军事。”

  “太尉用人以贤,大业不远矣!”

  卞范之由衷的赞了句,便道:“太尉应着手两件事。

  其一,分化瓦解北府为已所用,其二,获取士人支持,两边可齐头并进,对于北府军,当以铲除老将,提拨新将为主,如此不出两年,便可将北府军控制在手。

  另仆听闻,义兴太守禇爽幼女灵媛有菡萏之姿,娴淑明德,本来琅玡王曾欲迎娶,但因孙恩之乱被耽搁了,致使不了了之,如今尚是待嫁之身,太尉不妨请一德高望重之辈,往阳羡聘娶,与刘夫人可并为正妻,亦不算辱没了他。

  “这……”

  桓玄那小眯眼中,猛然精光暴闪。

  江东三娇,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王神爱贵为皇后,他有贼心没贼胆。

  谢月镜是王愔之的妻子,已是名花有主。

  只有禇灵媛,云英未嫁。

  迎娶禇灵媛,他自是乐意啊。

  不过却是道:“阳翟褚氏自褚太后之后已日渐没落,及褚爽,被发落往一小郡任太守,褚氏沧为普通士人只在三两代间,我娶其女,亦会重用于他,此乃阳翟褚氏重振门楣之良机。

  只是王愔之早年曾投奔褚爽,于阳羡城下,大破徐道覆,保其一家性命,又纳禇爽二子于帐下,他或已心向王愔之,未必肯嫁女于我啊。”

  卞范之笑道:“禇爽好道,于士人中,还是薄有清誉,若能结为姻亲,于太尉有大益,太尉尽可一试,不成也可试出禇爽的立场,日后寻个由头,贬杀了便是。

  不过仆以为,禇爽断无回绝之理,他那女儿,年岁也大了,太尉不娶,还能嫁谁?”

  “哈哈~~”

  桓玄也是如此作想,不禁哈哈一笑,却是还未笑完,就打了个哈欠,胖子本就嗜睡,刚刚耽精竭虑,消耗了不少精力,泛困了。

  “城头风大,太尉还是回去罢。”

  卞范之会意地搀住桓玄。

  “嗯!”

  桓玄睡眼惺松的向城下走去。

  一晃,数日过去。

  除了次日,朝廷檄调王凝之,建康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一如往常般热闹繁华。

  其实执政者是司马道子或是桓玄,对公卿士庶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非要说有,就是他们期盼桓玄能够肃清吏治,惩治贪腐,涤荡乾坤。

  同时,朝廷也给王愔之下了文,檄调广陵太守。

  王愔之当然不会去,广陵南有京口,北有淮阴、淮陵(今安徽省明光市境),再往北还有下邳、彭城,等于被北府军包围了。

  即便他一再的向北府军施恩,也不敢如此托大。

  毕竟北府老将还有不少,又有敌视他的诸葛长民与刘裕之辈,稍微运作一下,即可断去他的粮道。

  去广陵,纯属把脖子架在别人的刀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