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高门 第134章 移驻彭城

小说:晋末高门 作者:一眼云烟 更新时间:2025-10-31 05:5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也许是借着小榆儿出世的东风,没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

  首先是解决了大纺车锭子轴承不稳的问题。

  根源,还是河水。

  因河水时缓时急,水流的推力也时大时小,轴承受力不均匀,致使锭子转动不规则。

  匠作营的解决思路是,沿着河边,开挖一道沟渠,将水引入渠中,再以闸门控制水势大小,使水流匀速通过水渠。

  如此一来,轴承均匀受力,锭子可以平稳转动。

  初步实验,一日夜可纺纱百五十斤。

  东晋一斤约为222克,远远小于宋代的五百来克,改进空间还很大。

  另一个好消息,是水泥初步烧制出来,不过强度稍有不足,这不是太大的问题,无非是原料的比例添加罢了。

  只须不断地调整,总能寻出最佳比例。

  那三千新兵除了薛安邦、薛兔儿与薛燕儿的五百骑兵,剩下两千五百人,编为三幢鸳鸯阵与两幢弓枪兵。

  目前王愔之共有八幢鸳鸯阵,弓枪兵五幢,骑兵四幢,一千六百人,虎啸营一幢,合计战兵八千五百。

  辅兵杂兵屯田兵不算。

  这在短时间内,已是他的极限,以田地产出加工商往来,才能勉强养活这么多人,再多承受不了。

  好在这时代当兵,几乎没有军饷的说法,只要吃饱喝足,再时不时给些赏赐,就糊弄过去了。

  事实上,王愔之连幕僚都未置全,主要是开不起工资。

  他的官职是兴义都尉,奋威将军,督义兴诸军事。

  前两者,可以置两班子,但他只置了兴义都尉一套,奋威将军幕府还没置呢。

  毕竟这个秩两百石,那个秩三百石,还有秩六百石的,哪有那么多钱粮发放?

  广戚县候也可以置一套班子。

  而朝廷到现在,没给他发过一分钱粮,大家都是互相赊欠,义兴十八家豪强与禇氏,以及军中将领,也不靠俸禄过活。

  他们跟着王愔之圈占土地,抢夺部曲佃客。

  严格说起来,属实是自费当官。

  没过几日,大舅哥来了,一是贺谢月镜诞下一女之喜,二是与王愔之商讨在钱塘建庄园事宜。

  谢月镜曾给谢重去了信,谢重颇为心动。

  在谢氏诸房中,谢重这一支比较衰。

  祖谢据,历任东阳太守、散骑侍郎,因去世太早,成就远不如同辈的谢安、谢万、谢奕,谢石诸兄弟。

  父谢朗,便是咏絮事件中的配角,曾咏出撒盐空中差可拟,沦为谢道韫扬名立万的背景板,致使名望受损,仕途受了影响,只当过一任东阳太守。

  谢重甚至都无朝官之职,只任司马道子骠骑长史。

  如今有机会把触手伸到会稽,他自是愿意,又有女婿的强兵保护,安全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三,天气即将转寒,需要再采买一批皮裘。

  去年采买的百来件,在建康销售火爆,再有独家代理白纸白粮和香皂,谢重大赚特赚,嘴笑的都合不拢了,宅子也重新修过了。

  如今谢重对仕途,已不抱太大的指望,就想着赚钱。

  看着家中那堆满仓房的绢帛,一仓又一仓的谷物,成堆的铜钱,一只只新铸的银冬瓜,一枚枚金饼,吃饭都香。

  甚至有时在睡梦中,还会嘿嘿嘿地傻笑。

  “舅兄请随我来!”

  王愔之笑咪咪地把谢绚请入一间偏屋。

  屋里没有任何家什,只在角落堆着一排排蜂窝煤,屋中搁着一只煤炉,以干黄泥块为胎,外以薄铁皮做壳,以风门控制火焰。

  另有薄铁皮卷成的烟道通向屋外。

  “这是……”

  谢绚不解道。

  王愔之笑道:“舅兄稍等!”

  说着,向后招了招手。

  有仆妇进来,用铁钳子夹着一枚燃烧成灰黑色的蜂窝煤,放入煤炉,又往上面搁了两只全新的蜂窝煤,将烟孔对齐,把铁板盖上。

  再于铁板上,放了一罐清水。

  然后将风门开到最大。

  屋里的温度缓慢攀升。

  谢绚眼里渐渐绽放奇光。

  懂了!

  建康冬季,时常雨雪霏霏,又湿又冷,如果在屋里置上这玩意儿,岂不是温暖如春?

  又不象直接烧炭盆,会有炭味,烧久了头晕气闷,需要开窗通风。

  而这炉子是全封闭的,只散发热量,没有烟气。并且还能烧水,早起有热水可用。

  各士族豪强的府邸中,一个房间置一套,得要多少套?

  建康又有多少士族豪强?

  “妹婿,好东西啊,多少钱?”

  谢绚期待的看向王愔之。

  王愔之道:“煤炉连烟道并不贵,两贯钱一套,蜂窝煤五钱一只,或者用等值的粮食抵价也一样。

  这风门是用来控制火头,夜晚睡觉时换过蜂窝煤,风门仅留一条细缝,三只蜂窝煤足以燃烧一整夜,早起再换新就可以了。”

  蜂窝煤不完全是煤,添加了大量的黄泥和水,主要是迟滞燃烧,也将成本拉的极低。

  目前是由随军仆妇制做煤炉和蜂窝煤,一套煤炉给五十钱,一只蜂窝煤给一钱。

  谢绚盘算起来。

  眼神越来越亮。

  一套煤炉怎么着也得卖个十贯钱啊,蜂窝煤就十钱一只好了,也不多赚。

  “妹婿,愚兄要一千套煤炉,十万只蜂窝煤,钱粮各半交付,如何?”

  谢绚忙道。

  “好,不过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多,好在天冷还有一两个月,舅兄不必着急!”

  王愔之笑着点头。

  谢绚也哈哈一笑。

  王愔之又找来仆妇,把煤炉的安装方法和使用细则手把手地教给了随谢绚而来的僮仆。

  当天晚上,谢绚在宅子里入住,一连住了好几天,把一路上积攒的弹药排空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大概一两个月间,谢重就会组织部曲庄客,随王愔之南下钱塘修建庄园。

  而临走时,除了白纸白糖香皂,皮裘,还有百来套煤炉,三万多只蜂窝煤,剩下的待下回过来补齐。

  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仆妇们欢欣雀跃。

  天气渐渐凉爽,谢月镜也出了月子,不愧是青春期少女,身材恢复的不错,依然纤细高挑,只是上围涨大了一圈,让王愔之爱不释手。

  不过他有数的,总不能刚生过又怀了,于是把女史归荑叫到一起,资粮由这二女承受。

  最开始谢月镜拉不下脸面,但在王愔之的劝说下,也愿意了。

  一个月后,谢绚弟谢瞻领三百部曲,近千庄客僮仆与王愔之会合。

  谢瞻才十五岁,带了这么多人,可见谢重有大展身手的想法。

  又过数日,王愔之领着三千五百卒,郗绍的部曲庄客,谢瞻的部曲庄客南下钱塘。

  阳羡的防务,交还给禇爽和驻城豪强,凑一起也有两三千卒,即便孙恩头脑发昏来攻,足以守上十天半个月,届时自己可率主力来援。

  不过回钱塘后,王愔之还是打算调派一幢兵力去守庄子。

  ……

  京口!

  都督军府!

  刘牢之高踞上首,左右分别是孙无终、刘敬宣、高雅之、诸葛侃、田洛、刘轨、高衡等北府诸将。

  一阵脚步声传来,刘裕匆匆奔入殿中,施礼道:“仆来迟了,累得大都督与诸公久等,请大都督责罚!”

  如今的刘裕,颇得刘牢之信重,自行招蓦一幢之卒,才仅仅几个月,便令行禁止,军中事务处理的有条不紊,对时事的分析也一针见血。

  而且刘裕会做人,对上既不谀媚逢迎,对下也不傲慢苛刻,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最有人缘,北府上上下下都对他满意的很。

  其实刘牢之并不妒贤嫉能,如刘裕这样的人才,没什么根底,他还是很愿意提拨的。

  他只是身处于大时代的变局中进退失据,缺乏长远的**眼光而已。

  刘牢之捋须微微笑道:“德舆(刘裕表字)庶务繁多,此次又是临时召集,迟一点情有可原,不必自责,来,快点坐下!”

  “谢大都督!”

  刘裕再施一礼,于孙无终次席就坐。

  高雅之问道:“大都督,召仆等是为何事?”

  刘牢之正色道:“数日前,彭城有信使求援,南燕主慕容德屡屡寇边,掠我士民女子,又调兵遣将,似有大规模南下之意。

  故本督将亲率步骑五万坐镇彭城,御慕容德于国门之外!”

  “这……”

  众将面面相觑。

  刘裕忍不住道:“大都督,孙恩虽败,主力未损,我军曾一致判断,明年早稻和冬小麦收割之时,孙恩必二度兴兵,届时来攻,主力却不在,如何是好?”

  “哼!”

  刘牢之哼道:“山阴不是有王愔之么,何须我北府军多此一举?”

  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涌上心头,刘裕张口结舌,讷讷无言。

  他知道刘牢之心胸狭窄,却不料同,竟因私废公,惘顾大局!

  “大都督把兵都带走了,倘若孙恩丧心病狂,攻我京口,怕是回援莫及。”

  刘裕又道。

  “哈哈哈哈~~”

  刘牢之如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狂笑起来。

  好一会,才笑声渐止,指着刘裕道:“德舆啊德舆,纵使主力随我北上,京口亦有大量屯丁,孙恩来攻,何惧之有?

  况且孙恩在山阴吃了大亏,而我北府主力屯驻彭城,已不会再有援军,他不继续攻打山阴,难道发了疯来攻我京口?”

  其实慕容德袭扰彭城不是今年才开始,早几年,南燕就有游骑南下劫掠。

  如今早不出兵,晚不出兵,非得卡着这档口出兵?

  明眼人都能看出,刘牢之记恨山阴城下的溃败之仇,又怕朝廷强令他出兵,故而率主力屯驻彭城,先走为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