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高门 第108章 全面围攻

小说:晋末高门 作者:一眼云烟 更新时间:2025-10-31 05:5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来了!”

  突然有人低呼一声。

  六千贼兵,以百人为一小队,最前排撑着半身高的盾,后方是弓手,再后是枪兵,还有持着斧头或木棓的壮汉。

  速度由慢到快,向一条条巷道冲来。

  “杀!”

  全军突然齐爆呐喊。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蓬蓬的箭矢。

  弩就是弩,数十步的距离可以将盾射穿,而弓只能抛射杀敌。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有贼兵跑着跑着就倒了。

  “他**,射!”

  “**那帮貉子!”

  贼军阵中,斥骂声大作,一蓬蓬箭矢抛射而去。

  大部分射空,但也有少数射中占据着高处的守军,惨叫着跌落下来。

  卢循站在高台上,眺望战场,挺郁闷的。

  孙恩主攻东门,徐道覆主攻西门,他主攻北门,南门只留一部偏师监视。

  东西二门守军都未出兵抢占城外的民居,两军很轻松就占据了民居的高点与道路,正驱使老弱妇孺去填濠。

  大战于城下爆发。

  偏自己倒霉,北门守将胆大包天至出城迎敌,这就迫使他不得不以精锐搏杀,上来就打硬仗。

  你老老实实据城固守不好吗?

  要说不心疼根本不可能。

  双方箭矢交错而过,贼兵冒着箭雨,有往废墟高处攀登,有的突入巷道。

  “啊!”

  “啊!”

  却是惨叫声迭起。

  辅兵们掷出硫酸手雷,一名名贼兵捧着脸,摔落地面,翻滚起来。

  “上!”

  巷道里,苏荃挥起长斧,带着人手迎向冲入巷的贼兵。

  惨烈的肉搏战瞬间爆发。

  前方一名身披铁甲的贼兵,被他一斧砍中肩头,就听喀嚓一声,肩胛骨尽碎,半边肩膀活生生被砍了下来。

  随即又是一斧横挥。

  “噗!”

  一颗头颅被斩下,重重砸在墙上,发出咚的声响。

  “营主威武!”

  身后的老贼们士气大振,大呼酣战,一涌而上。

  巷道只能容十人左右并行,前方酣战,后方就拈弓射箭。

  而隔壁巷道,是由匡超率领,此人膀大腰圆,浑身古铜色皮肤,也挥着把巨斧,朝前方的贼兵兜头砍下。

  “当!”

  头盔破碎,脑袋被劈作两半,而斧头余势不减,把整个人都劈作了半截。

  突然一把环首刀向他面门砍来。

  “呸!”

  匡超吐了口口水,挥斧横劈!

  敌军头颅直接飞了出去。又连杀几人之后。

  “**!”

  匡超挥汗如雨,嫌弃身披铁甲不利索,毕竟水军从来不披甲,甚至连皮甲都不披,索性把长斧一顿,扒去铠甲,肉坦搏杀,所向披靡。

  “哈,快哉!”

  匡超哈哈一笑,手底又多了数条人命。

  “壮哉,肉坦冲锋,真壮士也!”

  王愔之在高处看的一清二楚,抚掌大赞。

  历来短兵相接,肉坦冲锋最为鼓舞士气。

  鸳鸯阵虽不具备这样的视觉冲击力,杀人的效率却不低,在狭窄的巷道中,大阵展不开,变幻成小五行阵。

  狼筅兵手持狼筅,踏步上前,有枪兵迎面而来,立刻挥起狼筅抵住。

  “啊啊啊!”

  那枪兵使尽力气大叫着,身体往前顶,却是一支长枪如毒龙出洞,从竹枝缝隙中穿出,狠狠扎进他的小腹。

  剧痛袭来,那枪兵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北城民居地带,沿着最外围,战斗呈一条蜿蜿蜓蜓的长蛇,全面爆发。

  卢循看的真切,即便自己在吴郡收编的江北流民悍不畏死,可就是突破不了防线,并且交换比感人。

  毕竟守军占有地利,特别是对方掷出的圆乎乎小陶罐,制造了超过弓矢的恐怖杀伤。

  “再坚持一下!”

  卢循给自己打气。

  半个时辰过去……

  全面战线收缩了重点突击。

  可是你能集中兵力进攻,守军也可以集中兵力防守,而且城外没有过高的建筑,这片战场单向透明,想出奇兵几无可能。

  又是半个时辰……

  双方交战的主力已经换了三拨,却仍无寸进。

  反是丢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日头下,杀声如雷,鲜血流淌了满地,战士们大汗淋漓,浑身上下,蒸腾出滚滚热气。

  这是铁与血的世界,也是独属于勇士的世界,在这里,任何怯懦、犹豫、仁慈都被抛弃,所剩唯有杀戮,杀戮,再杀戮!

  卢循是有些崩溃的。

  他在吴郡获得了大量的补给,光是铁甲都有三千余副,大黄弩八百余副,但是,他的军中缺乏将才。

  庄园之间的械斗,往往只有数百人规模,很少过千,这就导致了即便个别部曲武技娴熟,勇壮惊人,却没法在大兵团中有效的配合袍泽作战。

  而卢循也没有指挥战斗的经验。

  反之,王愔之自从挟持司马元显开始,就不停的作战,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

  并且他以改良过,符合这个时代的纪效新书练兵,三天一小操,五天一大操,幢与幢,弓手与步卒间的配合越来越熟练。

  “将军,撤吧。”

  丘尪劝道。

  “罢了,鸣金!”

  卢循也知兵败,猛一挥手。

  “咣咣咣!”

  杂耳的铜锣声敲响。

  前方作战的士卒,如潮水般退却。

  却是突有蹄声炸响,一列列骑兵从巷道中冲杀而来,倾刻间,退兵变成了溃败。

  段谷合一马当先,迫切需要表现自己。

  “**!”

  马槊猛的朝一名溃军的后背扎下。

  “啊!”

  伴着凄厉惨叫,那溃军被刺穿后背,挑了起来。

  段谷合槊杆一抖,扔进了前方的溃军当中,砸倒了两人。

  “杀!”

  段谷合挥槊前指。

  身后蹄声隆隆,骑兵一涌而上,有拿槊刺,有拿刀砍,尽情收割着性命。

  “不好,弓弩手接应!”

  卢循面色大变。

  一队队弓弩手调上前,接应溃军。

  “当当当!”

  身后传来钟磬声响。

  各骑追出两百来步之后,纷纷勒马驻止,大声说笑。

  唯余地面那七零八落的尸体。

  有戴口罩的辅兵推着车辆出来,打扫战场。

  将兵刃、弓矢、盾牌收集,披甲的则把甲剥下,有辅兵贼溜溜溜的眼睛四处一扫,在尸体的衣兜里,摸出十余枚铜钱。

  正当喜滋滋的要往怀里揣,突然脊椎尾骨,有一股寒气升起。

  再一看,自家的将官正冷眼瞥着他,马鞭一指:“放上去。”

  “噢!”

  那辅兵心里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把铜钱扔上车,再往光溜溜的尸体上,倒上一蓬石灰。

  毕竟城池空间有限,王愔之不可能把敌方的尸体带进城池,天气又炎热,尸体不处理,一时三刻就会腐烂。

  生石灰沾上鲜血,释放出大量的热量灭杀细胞活性,每一具尸体上方,都是白烟滚滚。

  卢循看的急火攻心,却是无可奈何。

  丘尪也是两眼发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好一会,才道:“将军,不如将全军休整一番,再从三面围攻。

  仆观守军,也才数千人,而我军以数万大军三面夹攻,敌岂有不溃之理?

  兴许还能一鼓作气,尾随溃军涌入城门,大局定矣。”

  卢循现出了挣扎之色。

  这都是血淋淋的本钱啊!

  魏晋南北朝,兵为将有,他在吴郡搞来的人马,默认是他的,让他拿精锐去和王愔之拼,胜又如何?

  可是左右两侧,均是喊杀震天。

  显然攻城已经进入了白热阶段,如果此时自己逡巡不前,再大的功劳也会抹平。

  于是道:“全军进食进水,一个时辰后,从东、北、西三面同时攻击!”

  “诺!”

  有亲兵去传信。

  营中顿时怨声载道。

  六月份,副高脊线稳定于长江和钱塘江之间,正是一年中最热之时,尤其还是午后。

  按王愔之估计,百页箱温度没有四十度,也有三十七八度了。

  而体感温度还要上浮二十到二十五度。

  至少是六十度的高温,地面都被阳光晒成了灰白色!

  人在六十度的高温下作战,还要披甲,体力消耗是平时的数倍以上,所以短短一个时辰的短兵相接,双方都换了三拨生力军。

  天气太热,吃不消。

  不过随卢循军的老弱妇孺却不怕晒,他们宁可晒的口干舌躁,昏昏沉沉,也不想被驱赶上阵送死啊。

  唯今只盼对面的朝廷守将能守住,这样,就不用自己去填濠了。

  其实王愔之营中也有怨气,但不明显。

  毕竟他是守方,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卢循手里,卢循不来攻,大家就能躲在阴凉处。

  而且王愔之对割鹿军的掌控,也非卢循能比。

  健保营出动,把一名名受伤或战死的兵卒担入城墙里的卫所,又有辅兵,运来一车车的凉盐水和干烙甜饼。

  饼加了大量的白糖,军中极其爱吃,糖又可以快速补充体力。

  将士们一手大瓢,一手干饼,啃一口,再饮一大口盐水,直呼痛快。

  “咚!”

  “咚!”

  “咚!”

  远处,又有战鼓檑响。

  “尔母,又来了!”

  “他**,非杀他个痛快不可!”

  割鹿军将士们,听着鼓声大怒!

  纷纷从阴影处出来,互相帮持着披甲。

  王愔之站在高处,就看到卢循军几乎倾巢出动,分为三股,注入东、北、西三面战场。

  “卢循孤注一掷了,若是再败,怕是无胆来攻北城。”

  薛银瓶淡然道。

  王愔之晒笑道:“这才是将对将,王对王的打法,倘让他驱老弱妇孺上阵,十换一都不值。”

  薛银瓶叹了口气道:“若是各家都能如郎君般御敌于城门之外,又何须打的如此辛苦?”

  “无非是皆为门户私计罢了,不必理会,贼兵上来了!”

  王愔之摆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