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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的病房里,空气像被拧成了麻花,憋得人喘不过气。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沈文粗重的喘息,压得沈老婆子几乎抬不起头。

  “你脑子是被门夹了?”沈文半靠在床头,眼角的绷带因为激动而微微渗出血迹,他指着沈老婆子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耳膜,“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安分点?本来是苏依依欠我们沈家的,你倒好,上赶着去做恶人!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妈!”

  沈老婆子被骂得缩着脖子,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米粥洒了一地,黏糊糊地溅在她的裤腿上。

  她想反驳,可看着儿子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从手术后,沈文的脾气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点就炸,芝麻大的事都能闹翻天。

  “我……我也是想弄点钱回来……”她喏喏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她现在住大房子开豪车,那些钱以前不都是我们沈家的吗?”

  “要钱就能用绑架?”沈文猛地坐直身子,扯得伤口一阵疼,他龇牙咧嘴地瞪着她,“要做就做干净点!现在倒好,被人抓了把柄,还差点把我也卷进去!你觉得我这伤是白受的?”

  沈老婆子被他吼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哭。她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片,脑子里乱糟糟的——那催收公司明明是道上朋友推荐的,说从来没出过岔子,怎么到苏依依这儿就翻了车?还有方雨彤那个**人!居然背着她跟秦姐联系,还敢说“永绝后患”!

  那是要苏依依的命吗?那是要拉着她沈老婆子一起下地狱!

  一想到自己差点成了替罪羊,沈老婆子就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站起身,四处张望:“方雨彤呢?我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沈文皱着眉:“你们没一起回来?”他也正想找方雨彤算账——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搞什么买凶杀人,简直是疯了!

  “出来就没见着人影。”沈老婆子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唰”地白了,“儿子,她该不会是跑了吧?”

  “这个死女人!害了我还想跑路?!”她急得在病房里转圈,手拍着大腿,“完了完了!她跑了,警方那边肯定会盯着我不放!还有孩子,她把孩子扔给我们,咱俩现在这样,怎么带孩子?”

  沈文也急了,挣扎着就要下床:“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刚到医院门口,就被攒动的人群拦住了去路。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

  “让让,让让,我们有急事!”沈老婆子扒开人群想往外挤,心里只想着赶紧去警局的沿路四处找找方雨彤。

  “妈,等等。”沈文杵着拐杖,突然拉住她,眼神死死盯着人群中间,“地上那人……是谁?”

  人群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女人半躺在地上,裙摆被撕得乱七八糟,露出的小腿上满是泥污。那花色的裙边,沈文看着有些眼熟。

  沈老婆子也停下脚步,好奇心压过了焦急。她使劲往前挤了挤,等看清地上的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是方雨彤!

  方雨彤衣衫不整地瘫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脖子上满是暧昧的红痕,身前散落着几张照片,上面的画面不堪入目。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指着她窃笑,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不是那个沈文的小三吗?”

  “好像是!之前还闹到苏依依公司去了,说是要争家产呢!”

  “啧啧,怎么搞成这样了?”

  沈老婆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下意识想往后退——这种时候,认不认识方雨彤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已经晚了。有人认出了她,指着她喊:“欸??你们看啊,这不就是沈文**吗?”

  “难怪看着眼熟!原来地上这女的真是沈文的小三!”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沈老婆子心上,她转身想躲,却看见沈文像疯了一样冲进人群,一把揪住方雨彤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方雨彤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软绵绵地任由他拖拽,眼神涣散,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儿子!你干什么!”沈老婆子赶紧追上去,想把他拉回来——这里是医院门口,这么闹下去,明天就要上新闻了!

  可沈文像是没听见,红着眼将方雨彤拖向住院部的后门,一路留下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沈老婆子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又看了看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只觉得天旋地转——沈家的脸,算是被这对**丢尽了。

  她浑身发抖地捡起一张照片,上面的方雨彤正和一个陌生男人搂在一起,花白的床单,一看就是酒店。沈老婆子的手死死攥着照片,指节泛白——原来这**人跑出去不是躲警察,是去偷人了!还敢把孩子扔给他们?!

  ……

  苏橙病房内,正午骄阳下,房间里的空调呜呜地响。

  他醒了,见苏依依半倚在陪护床,有些心疼地想起身帮她盖薄毯。

  却有人抢先一步,轻轻给苏依依搭上毯子,发现他醒了,侧身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苏橙读懂了季玄的意思,重新躺了回去,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五脏六腑都有些痛。

  “先休息,你的伤不算轻,还有一些脑出血,幸好年轻,恢复会比较快。”季玄轻声道,顺便给他倒了一点温水递过去。

  “都是那个姓陆的人干的。”苏橙喝了一口水,喘着气,压低声音,“我确定他是故意,却又想不出跟他到底有什么私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利用他,想要拿走我身上的集团股权。”

  季玄点头,“你有怀疑对象吗?”

  苏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总觉得这种事大概是熟人干的。陌生人不清楚我和苏家股权的关系,这种事,很难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