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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说话,跟着他仰头喝完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没再像之前那样烧得难受。

  “酒喝了,该做的事也得做。”

  大皇子转过身,伸手解玉带的动作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沈慕雪没有后退,只是垂着眼帘,任由他伸手扯开自己的嫁衣系带。

  大皇子的动作依旧机械粗鲁,没有半分新婚之夜的温柔。

  指尖触到她的肌肤时,只有冰凉的疏离。

  沈慕雪闭上眼睛,将脸埋进锦被里,锦被上的鸳鸯纹样硌得她脸颊发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他像在完成一项必须了结的差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敷衍。

  从始至终没看她一眼,也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大皇子停下动作。

  沈慕雪以为他会起身离开,却没料到他只是侧身躺下,背对着她,将半个床留给了她。

  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依旧冷淡:“明日要早起请安,别折腾。”

  沈慕雪僵在原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她没想到他会留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坐还是该躺。

  红烛的火苗跳动着,映得他的背影格外疏离。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酒气,却没有半分暖意。

  她犹豫了许久,才轻轻挪到床的外侧躺下,尽量离他远些。

  身上的酸痛还没散去,心口的寒意却更甚。

  他留下,不是因为在意,只是因为明日要请安。

  她于他而言,不过是同床异梦的陌生人。

  晚翠在外间听到动静,没敢进来,只悄悄将一盏安神茶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沈慕雪望着帐顶的绣纹,毫无睡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下的羊脂玉玉佩。

  直到烛火燃尽,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梦里,大皇子握着她的手说会给她像样的婚礼。

  可现实里,他连留在同一张床上,都像是对她的施舍。

  第二天清晨,沈慕雪是被大皇子起身的动静吵醒的。

  他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了,只淡淡说了句:“洗漱后去宫里请安。”

  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仿佛昨夜同床而眠的人不是他。

  沈慕雪坐起身,身上的酸痛还在,胃里的暖意早已散去,只剩下满心的凉。

  沈慕雪刚洗漱完毕,晚翠就捧着一套藕荷色宫装进来,低声道:“姑娘,这是管事嬷嬷按规矩备好的衣裳,今日进宫要给皇上皇后行‘媳妇茶’礼,料子和纹样都是挑过的,既庄重又不失新妇体面。”

  她帮沈慕雪系衣带时,又补了句:“小厨房还温着茉莉花茶,您一会儿先抿两口润润喉。”

  沈慕雪指尖抚过衣料上的暗纹,心里没半分暖意,只觉得这“媳妇茶”是又一场必须按流程走的仪式。

  到了前厅,大皇子正站在窗边看公文,玄色常服衬得他肩背冷硬。

  见她进来,他转头瞥了眼,语气平淡:“时辰差不多了,进宫吧。”

  到了宫中,太监引着他们进正殿。

  皇上皇后已坐在上首,明黄色的帐幔垂在两侧,透着皇家的威严。

  沈慕雪深吸一口气,从晚翠手里接过茶盏,跟着大皇子跪下,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声音平稳:“父皇,儿臣给您请安,请用茶。”

  皇上伸手接过茶盏,浅啜一口后,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道:“既入了皇家,往后要谨守本分,和大皇子好好过日子。”

  说着,示意太监递来一个锦盒:“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一块和田玉籽料雕的平安牌,戴着图个安稳。”

  沈慕雪双手接过锦盒,屈膝谢道:“谢父皇赏赐,儿臣定谨记教诲。”

  接着,她又端起另一杯茶,敬给皇后:“母后,儿臣给您请安,请用茶。”

  皇后接过茶抿了一口,让宫女取来一对羊脂玉镯,亲自戴在沈慕雪腕上。

  “这镯子是本宫特地命人给大皇子妃打造的,往后你就是这皇家的媳妇了,要好好打理家事,帮衬皇子。”

  玉镯贴着肌肤,温凉的触感传来,沈慕雪却觉得手腕发沉,她低头谢恩。

  “谢母后厚爱,儿臣定不辜负您的嘱托。”

  请安过后,皇后留他们用午膳。

  席间,皇后几次给沈慕雪夹菜,话里话外都是叮嘱。

  大皇子却始终沉默,偶尔应答皇上的问话,也没看她一眼。

  沈慕雪小口喝着粥,味同嚼蜡。

  这满桌的山珍海味,竟不如当初在沈家时,母亲亲手做的一碗莲子羹暖。

  离开皇宫时,大皇子说要去处理公务,让她自己回府。

  马车上,沈慕雪打开皇上给的锦盒。

  平安牌的玉质温润,却映得她眼底发空。

  晚翠轻声道:“姑娘,皇上皇后给的见面礼都很贵重,可见是认可您的,您该高兴才是。”

  沈慕雪合上锦盒,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他们认可的,是‘大皇子妃’这个身份,不是我沈慕雪。”

  回到府里,张嬷嬷已在门口候着,见她回来,连忙上前。

  “皇子妃,您从宫里回来辛苦了,按规矩,府里各房也备了薄礼,算是给您的见面礼,一会儿让丫鬟送到您院里。”

  沈慕雪点点头,没多问。

  回到自己的院落,她摘下腕上的玉镯和怀里的平安牌,连同那枚鸾凤玉佩一起放在妆台上。

  三枚玉器并排摆放,都透着贵重,却没一件能暖透她的心。

  晚翠端来莲子羹,她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心里的空落,不是一碗羹能填满的。

  傍晚大皇子回府,只在前厅跟她说了句:“明日回门的礼品让张嬷嬷清点好。”

  说完便去了书房。

  沈慕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望着妆台上的玉器,忽然明白。

  这场婚事,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规矩堆砌的交易。

  她想要的真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场交易的清单里。

  第二日清晨,沈慕雪刚梳妆完毕,张嬷嬷就带着两个丫鬟,捧着叠得整齐的锦盒进了屋。

  “皇子妃,回门的礼品都按规矩备妥了,有给侯爷的和田玉砚、给老夫人的云锦披肩,还有给二房的南海珍珠,您过目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