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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考虑不周了。”

  沈景玄说完,又与方承业闲聊了两句家常,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全程未有半分逾矩的神色。

  任谁看了,都只当是晚辈对长辈、同辈间的寻常礼数。

  接下来的时间里,岑晚音大多时候都安静地陪着昭昭,帮他剥着松子,偶尔听太傅与身旁的宾客聊天。

  昭昭玩了一会儿雪,又吃了些点心,渐渐有了困意,靠在岑晚音的怀里打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疲倦的小猫。

  岑晚音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他。

  太傅看了眼窗外,见月色已浓,雪光映着月色,将庭院照得一片明亮。他对身旁的岑晚音说:“时候不早了,昭昭也困了,我们该回府了。”岑晚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昭昭抱起来,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老夫人见他们要走,连忙让人拿了些打包好的点心和干果,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

  “这些是厨房刚做的,带着路上吃,昭昭醒了也能垫垫肚子。晚音,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方承业接过食盒,笑着道谢:“多谢老夫人费心,改日我再带着晚音和昭昭来看你。”

  沈景玄跟着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岑晚音怀里的昭昭身上,又看向她。

  “外面雪刚停,路滑,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几人走到侯府门口时,太傅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车夫见他们来,连忙上前掀开马车帘,又在车踏板上垫了块棉垫,生怕他们滑倒。

  方承业先帮岑晚音扶着昭昭坐进马车,又转身对沈景玄说:“今日多谢景玄照拂,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景玄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岑晚音身上,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只道了句:“路上小心,若是有什么事,随时让人去侯府找我。”

  岑晚音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他站在门口的身影,玄色锦袍在寒风中微微飘动,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直到马车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

  马车行驶在雪地里,车轮压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慢,却很稳。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角落里放着一个暖炉,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昭昭靠在岑晚音的怀里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岑晚音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却乱糟糟的。

  白天在侯府院子里对沈景玄说的话,他眼底的失落,一幕幕都在脑海里闪过。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太傅府门口。

  门房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盏灯笼。

  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接过太傅手里的食盒,又小心翼翼地帮着岑晚音把昭昭抱下来。

  “大人,岑姑娘,外面冷,快进屋吧。”

  方承业对门房说:“把昭昭送到他房里,让丫鬟好生看着,再温些牛奶,等他醒了好喝。”

  门房应了声“哎”,抱着昭昭往内走。

  岑晚音跟在太傅身后,走进府里,脚下踩着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她总觉得,沈景玄不会就这么算了,他那样执着的人,肯定还会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相遇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春桃已经等在门口了。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外面雪虽然停了,可天气还冷着,快进来暖暖。”

  春桃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小包裹,又给她手中塞了个手炉。

  岑晚音点了点头,走进屋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底满是疲惫。

  春桃端着热水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小姐,您洗洗手吧,我再去给您温碗姜汤,驱驱寒。”

  岑晚音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轻声说:“不用了,春桃,我不冷。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那小姐您早点休息,若是饿了,就跟我说,我去给您做些吃的。”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岑晚音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忽然听到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岑晚音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窗外。

  她以为是进了小偷,刚要喊春桃,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落在地上,玄色的锦袍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她看清了来人的脸,是沈景玄。

  “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晚音又惊又怒,连忙坐起身,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这是我的闺房,你私闯进来,若是被外祖父发现,你我都完了!你赶紧走!”

  沈景玄却毫不在意,走到床边,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我若是怕被发现,就不会来了。晚音,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岑晚音别过脸,不看他的眼睛。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你这样做,不仅会毁了你的名声,还会连累我和外祖父,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

  沈景玄在床边坐下,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晚音,之前还在侯府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样子,现在回到太傅府了,你就想将过往的一切全部都甩开?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岑晚音被沈景玄那句“不可能”堵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团湿冷的棉花堵在喉咙口,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疼。

  她手指死死攥着月白色的锦被被角,细密的纹路嵌进掌心,指节泛白得几乎要透出骨头的青白。

  方才还强压着的焦躁此刻全翻涌上来,她猛地抬眼看向床边的男人,眼底像是淬了层薄冰,连声音都带着被逼迫到绝境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