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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轮,情景应用题!"

  马卫国拿出一沓纸条,

  "抽到什么场景,就用**的话来解决。评委根据应用恰当程度打分。"

  这次第一个上台的是张志强,他抽到的题目是:

  "收割时有人偷懒,你怎么用**的话教育他?"

  张志强挠挠头,突然指着台下大喊: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你、你就是落后分子!"

  台下嘘声一片。

  马卫国皱眉:

  "张知青,你这是扣帽子,不是解决问题。淘汰!"

  接下来几个表现平平,要么是机械地背诵语录,要么是牵强附会。

  直到林知南上台, 她抽到的是:

  "生产队分粮有争议,如何用语录化解矛盾?"

  林知南略一思索,微笑道: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我们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但也照顾老弱病残。

  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评委们交换眼神,纷纷点头。

  这个回答既坚持原则又有人情味,获得一致好评。

  轮到田明丽时,她抽到了同样的题目。

  她灵机一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咱们别争了,明年多种两亩试验田,产量上去了,大家分的都多!"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马卫国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好!田知青这个主意实在!通过!"

  第二轮结束,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田明丽偷偷掐了下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

  她暗暗下决心,就差一轮一定要胜出。

  "第三轮,抢答释义题!"马卫国请来营部干事当考官。

  营部干事戴着眼镜,慢条斯理地念出语录片段,知青们举手抢答出处和含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知南第一个举手:

  "出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意思是革命力量虽小,但终将发展壮大!"

  "正确!加十分!"

  比赛如火如荼,题目越来越难。

  有人把"为人民服务"说成是《论持久战》里的,引来哄笑;

  有人解释"实事求是"时说"就是别瞎编",被评委批评太过通俗。

  渐渐地,场上只剩下五个人:张建年、林知南、陶翠兰、田明丽和夏时靖。

  干事推了推眼镜,念出最后一道题:

  "‘粪土当年万户侯’,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见解。"

  田明丽急切想得到第一,题目都没有听清就举手了,

  "这、这说的是积肥?粪土...万户侯...是不是'万糊侯'?就是把各种粪便混合发酵,提高肥效?"

  全场静默两秒,随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

  几个评委笑得直拍大腿,马卫国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田明丽半天说不出话。

  陶翠兰回道:

  “我认为这句话是批判旧社会地主阶级的奢侈浪费,粪土象征劳动人民的辛勤付出,而‘万户侯’则是剥削阶级的代表。”

  张建年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补充:

  “那个……粪土是不是指……肥料很重要?万户侯就是……就是以前的官老爷?”

  评委们摇头,显然不满意。

  就在这时,林知南沉稳举手,这句诗顾清如给她辅导过。

  她声音清朗:

  "出自《沁园春·长沙》,意思是把当年的权贵视如粪土,表达了蔑视旧统治阶级的革命豪情!"

  "回答正确!"

  干事高声宣布,马卫国带头鼓掌。

  最终,林知南以绝对优势获得第一,陶翠兰第二,张建年获得第三名。

  当马卫国宣布林知南红宝书比武获得第一名,并得到**大学推荐资格时,

  食堂里响起一阵掌声。

  田明丽站在人群里,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死死盯着林知南,又看向坐在前排的顾清如——后者正低头,嘴角却微微扬起。

  “不公平!” 田明丽突然喊出声。

  食堂里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马卫国皱起眉头,搪瓷缸子在桌上重重一顿:

  "田明丽同志,你对评选结果有意见?"

  田明丽感觉喉咙发紧。

  她攥紧拳头,突然想起刘建军对她说的话:

  "你是三代贫农,这是你的护身符。这次评选大学名额一定是你的。"

  "我..."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但越说越流利,

  "我家是正经贫农!爷爷给地主扛活累断了腰,爹七岁就下地干活。"

  她指向台上的林知南,

  "她家不过是棉纺厂工人,能比我们和地主真刀**斗过的人更懂阶级苦?"

  “凭什么她能获得大学名额?”

  食堂里顿时嗡嗡作响。

  几个老知青交头接耳,后排有人小声附和:"说得在理..."

  马卫国脸色沉了下来。

  营部干事抬起头说,

  "田同志,评选标准是综合考量。林知南同志对**著作理解最透彻,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田明丽脱口而出,

  "要论结合实际,我们贫下中农子弟才最知道怎么把语录用在生产上!"

  “胡闹!"李峰一拍桌子,

  "成分好更要起模范作用!你这是在搞特殊化!"

  “今天大赛到此结束,散会!”

  散会后,人群渐渐散去。

  林知南被顾清如、周红梅围着道贺,夏时靖也上前祝贺林知南,林知南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陶翠兰站在一边,有些失落。

  刘芳芳挽着于秀芬快步离开,王爱玲跟在后面,没人理会田明丽。

  田明丽独自走出食堂,戈壁的风沙刮在脸上,生疼。

  次日清晨,炊事班蒸笼腾起白雾时,广播里响起了夏时靖的声音:

  "经连队决定,林知南同志获得**大学推荐——"

  陶翠兰正在帮厨师李大国包扎烫伤的手。

  她的手指骤然一僵。

  “哎哟!”李大国痛呼一声,猛地抽回手,

  “翠兰同志,你——”

  陶翠兰却像是没听见,她的眼睛仍盯着广播喇叭的方向,嘴角的笑容纹丝未变,只是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