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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岑知雾的手紧攥着,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母亲说得对,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止损。

  空气像凝固的冰块,只有岑知雾压抑的呼吸声在包间里轻轻回荡。

  心里那杆天平还在剧烈摇晃,一边是霍臣枭的眉眼,另一边是母亲泛红的眼眶、语重心长的劝说,是她从一开始就背负的任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辞川的耐心快要耗尽,她才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睛蒙着一层厚厚的雾,看不清是泪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好。”

  只一个字,却让沈曼芝瞬间松了口气,眼眶猛地红了,伸手想抱她,又怕碰疼她。??

  岑知雾却避开了那只手,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U盘……我会拿到的。”

  说完这句话,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随着这句话,彻底熄灭了。

  她知道,从说出这句话开始,她和霍臣枭之间那点虚假的温情,也该走到头了。

  女人动作温柔的抱了抱她:“好孩子,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回家。”

  岑知雾抬头,目光落在陆辞川身上。

  红肿的眼底多了些执拗的清明,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在拿到U盘之前,我必须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顿了顿,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语气里掺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东西,会对霍臣枭造成多大的损伤?是让他公司亏损,还是能毁了他?”

  这话一出,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又紧绷起来。

  沈曼芝脸上的轻松僵住,下意识想开口阻拦,却被陆辞川用眼神制止了。

  后者语气里多了安抚:“你放心,霍臣枭权势滔天,无所不能,岂会被一只小小的U盘就打垮。”

  他继续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核心作用是拯救陆家于水火。我们拿到数据,只是为了在和霍氏的博弈中抢占先机,拿回被他夺走的几个关键项目,填补陆家的资金缺口。”

  “至于对他的损失……”

  陆辞川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顶多是让霍氏海外项目推迟几个月,对他整个商业版图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造不了多大的损伤。”

  他刻意加重了“九牛一毛”几个字,像是在强调这件事的无关紧要。

  沈曼芝拉着岑知雾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看,辞川都这么说了,霍臣枭那么有本事,这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他。我们只是拿回属于陆家的东西,不算害他。”

  岑知雾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受多少。

  她垂着眼,指尖冰凉,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陆辞川的话或许是真的,可一句轻描淡写的项目推迟从他嘴里说出来,背后是霍臣枭多少个深夜的心血。

  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自己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事情谈妥,包间里的压抑氛围稍缓。

  沈曼芝又和她聊了几句家常。

  时间差不多了,陆辞川率先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提醒:“小满,回去后好好休息,也……做好准备。”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等时机成熟,你拿到U盘,会有人接应你出香洲。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就行。”

  岑知雾抬眼看向陆辞川,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

  沈曼芝走过来,又拉了拉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舍和担忧:“雾雾,这段时间别胡思乱想,照顾好自己。”??

  岑知雾她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包间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灯光,也将她独自留在了这片昏暗里。??

  她维持着坐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交握的双手里。

  保持这个姿势良久,久到双腿发麻,久到指尖的冰凉渗入骨髓,才缓缓撑着桌子站起身。

  回到公馆,岑知雾去了画室。

  每次只有画画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心情宁静。

  坐在画布前涂抹半天,男人深邃立体的侧脸已经完成了大半。

  之前答应霍臣枭,要给他多画几幅,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来得及实现。那时她还偷偷想着,等有时间了画满一整本,可以当作惊喜送给他

  可现在,笔尖落在画布上,每一笔都重得像在割心。

  她逼着自己静下心,一点点补完剩下的细节,直到男人的模样,栩栩如生的呈现出来。

  岑知雾放下画笔,后退半步,看着画里的人,嘴角忽然牵起一抹苦笑。

  “现在画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等到她拿到U盘远走高飞,等到霍臣枭知道了所有真相。

  知道她接近他是一场骗局,知道她的一切是伪装,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欺骗?

  到那时,他只会厌恶她,恨她,会想把所有和她有关的痕迹都从生活里抹掉。

  包括这些画,恐怕会被他亲手扔进火里,烧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灰烬都不会剩下。

  就像他们之间这段虚假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注定要被销毁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