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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峰会持续了五天已经步入尾声,岑知雾仍然没能清闲下来。

  她发现霍臣枭带着她一起办事的频率高了不少,不管是专业正经的会议,还是与商业巨擘的会面,都得她陪伴左右。

  譬如今天,茵茵绿意的高尔夫球场修剪得整整齐齐,霍臣枭和三位中年男人边手持球杆打高尔夫,边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听说东南亚那边的新能源工厂在找买家,我旗下的供业链刚好缺这个环节,不如请霍爷搭个线?”

  霍臣枭握杆的指节泛着骨感的白,挥杆瞬间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愈发明显。

  白色小球破空而出,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果岭边缘。

  男人的目光从远处收回,道:“下次和东盟商会会长喝茶会提到你的名字,成不成,看你造化。”

  只是一句话,就让中年男人欣喜若狂:“我马上让人整合数据,三天!不两天内一定把核心资料发给您。”

  岑知雾在一旁听得无聊,自以为隐晦地伸手拽了拽霍臣枭的衣摆。

  后者眸光低垂,落在那只捣乱的手上。纤细白皙的指节,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裸粉色的甲油,动作轻柔,试探性的,像小猫在拨弄逗猫棒。

  他反手扣住作乱的手,盈盈一握的手腕僵住,下一刻又被松开。

  霍臣枭微微俯身,耳语:“自己去一边玩会儿,这边快结束了。”

  带有几分温和的语速,莫名听上去像是在哄小孩儿。

  几位老总早在商场上锻炼出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自然没能忽略他们的小动作。

  他们不约而同联想到了近几日圈子里的传言,据说香洲那位霍爷破了戒,养了只漂亮的金丝雀,对她宠爱非常。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岑知雾得到允许,对着他眨眨眼,脚步轻快地走了。

  这座会员制的高尔夫球场别出心裁地开辟出了一片飞盘区和宠物活动区,有几只金毛在仿真草坪上追逐,让她想起了留在香洲公馆里的霍小圆。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想她,回去后会不会不认识她了。

  正想着,前面宠物自助饮水站突然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音。

  “我哪儿知道啊,本来辞川哥是要和宋姐姐联姻了的,这事儿我们两家都知道,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联姻又取消了,搞不懂我哥怎么想的。”

  是陆清然。

  北城还真是小,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千金小姐,好奇地问:“会不会是陆总心里有人啊?”

  “天哪!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个在国外的妹妹吧?”

  “怎么可能!”提到这一字眼,陆清然豁然变脸,语气充满了鄙夷,“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都是那个**人一厢情愿,我哥对她可没有半点想法。”

  “说起来这**人可能也知道她有多恶心了吧,毕业后竟然没回陆家,听说是去英国进修了,要我说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她朋友笑起来:“然然你还是那么讨厌她。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用狗吓唬她,说她要是不跳进泳池里就放狗要她,结果她还真的跳进去了,还不会游泳,一直在里面扑腾叫救命,像一只落水狗哈哈哈哈。”

  不对恶意加以任何掩饰的笑声传进耳朵里,岑知雾撑在树干上的指节发白,喉咙泛起铁锈味,她咬紧下唇,身体小幅度发着抖。

  尤其是当她看见,陆清然身边那只摇晃着尾巴的大型犬时,心底那股恐惧和怨恨达到了极点。

  岑知雾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情绪。

  冷静,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是被陆清然发现,依她口误遮掩又不依不挠的性格,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她压低了遮阳帽的帽檐,转身就走。

  只可惜还没走出一段距离,匍匐在陆清然脚边的恶犬仿佛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蹭一下站起来,朝着她的身影狂奔而去。

  陆清然她们反应过来:“Fluffy!Fluffy!你干什么?回来,再乱咬人我就没收你的玩具。”

  犬吠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在身后响起,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攀升而起,蔓延至全身。

  岑知雾本能地跑起来,地面在脚下颠簸成模糊的虚影,带起的风掀翻她耳畔的一缕发丝,她不敢回头,胸腔里的心脏快要撞破肋骨。

  “啊——”

  发软的双腿不甚绊在一起,她狠狠摔倒在地,膝盖擦过坚硬的地面,火辣辣的刺痛感顺着神经炸开。

  岑知雾跌跌撞撞地想爬起来,可惜已经晚了,恶犬带着狂吠逼近,浑浊的眼球蒙着层血丝,死死锁定着她颤抖的身影。

  她掌心沾满黏腻的汗,声音碎成颤抖的气音:“别过来……”

  恶犬听到这一声音更加兴奋,喉咙里发出低吼,脊背一弓,朝她扑过来,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岑知雾的眼泪瞬间涌出,她蜷缩起身子,熟练地用手臂护住脑袋——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犬齿即将撕咬到她那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骤然而出。

  霍臣枭手握高尔夫球杆,银灰色的金属杆精准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狠狠击打在它身上。

  骨头错位的闷响混合着哀嚎刺破雨幕,他将不知生死的狗一脚踢开,又扔掉球杆,扣住岑知雾的肩膀:“有伤到吗?”

  金属落地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抖,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扑进他怀里,牙齿仍在不受控制地磕碰。

  几个瞬息间,球场保安也迅速赶到,球场经理满头大汗:“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请问这位小姐怎么样了?”

  怀中的女孩状态实在不对劲,霍臣枭从未见过她吓成这样,说是惊惧万分之下丢了魂也不为过。

  他将岑知雾打横抱起,她仿佛受惊的幼兽般缩着,指尖死死揪住他的领口,没发出任何声音。

  “Fluffy!”

  姗姗来迟的陆清然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宠物,失声尖叫起来,她愤怒地喊叫:“是谁打了我的Fluffy?Fluffy死了我要让你偿命!!”

  循着众人的目光,她看向眼前冷漠挺括的男人。

  他臂弯轻易拢住一个女孩,仿佛托着一只受惊的雀鸟。

  她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看不清,发顶堪堪够到他锁骨,纤薄的肩膀甚至不及他半只手掌宽。

  这个背影好熟悉,像是自己她认识的人。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一念头,目光又看见躺在地上的宠物。

  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怒火顿时席卷了她的大脑,让她没有任何时间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