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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你说你在那里看到我们抢人参?”

  “你告诉我那人参是长在石头缝里,还是长在野猪粪上?”

  江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谎言被彻底戳穿了。

  在绝对的专业知识面前,他那点拙劣的伎俩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你。”

  王大海的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竟然会被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给彻底粉碎。

  江春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再次踏前一步,逼到王大海面前,那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王所长,你找不到我投机倒把的证据,就给我安一个杀人的罪名。”

  “你好大的官威啊。”

  “是不是以后我看谁不顺眼,也可以随便找个人指认,说他杀了人,然后请王所长你把他抓起来?”

  这句话,诛心。

  周围的村民看王大海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是办案了,这是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王大海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这身皮都可能被扒下来。

  “江春,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即便人参的事情有误,也可能是江河看错了。但他看见你把江二狗推下悬崖,这是事实。”

  “事实?”

  江春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王所长,我昨天刚从县里回来。”

  “福满楼的刘经理,亲口对我说,以后我江春,就是他刘福贵的人。”

  刘福贵。

  这三个字一出口,王大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县里谁不知道福满楼的刘经理,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连县领导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怎么会跟江春这个乡下小子扯上关系?

  “王所长你现在还要抓我吗?”

  江春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要是抓了我,我保证不出半天刘经理就会亲自来你们公社,问问你王大海是怎么当上这个所长的。”

  王大海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的血都快要凝固了。

  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一无所有的穷猎户。

  背后竟然站着那么一尊大佛。

  “误会都是误会。”

  王大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江河的肚子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报假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江河被踹得滚倒在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江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

  他知道王大海这是在演戏给他看在向他服软。

  “滚,都给我滚。”

  王大海打够了指着江大山一家声嘶力竭地吼道。

  江大山一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半死不活的江河,灰溜溜地逃走了。

  “江春兄弟。”

  王大海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烟想要递给江春。

  “你看这事闹的都是我工作失误,被小人蒙蔽了。”

  “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江春没有接他的烟。

  “王所长,今天我家的门被你的人踹坏了。”

  王大海一愣立刻会意。

  “赔,我马上赔。”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江春手里。

  “这点钱,您先拿着修门不够我再补。”

  江春看也没看直接把钱塞给了旁边的林秀秀。

  “还有。”

  江春的眼神落在了林秀秀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上。

  “我女人的脸也被你的人打了。”

  王大海的冷汗又下来了。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那个推搡林秀秀的年轻公安。

  那个年轻公安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管教不严,我该死。”

  王大海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啪。

  啪。

  声音清脆响亮。

  “江春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江春的眼神依旧冰冷。

  “滚吧。”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是。”

  王大海如蒙大赦带着他的人,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小院。

  人群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

  一道道投向江春的目光,从先前的嘲弄、贪婪,转为了此刻的惊惧与敬畏。

  这个爹娘早死的孤儿,不知何时,已磨砺成一头獠牙毕露的孤狼,谁敢伸手,就得有断掉爪子的准备!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江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那堆被抢夺过的东西重新扛在肩上,一步步走回屋里,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

  林秀秀和江夏紧紧跟着,像两道生怕他会消失的影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今天的一切,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哗啦——”

  那匹天蓝色的布料,那包雪白的棉花,被江春重重地放在了炕上。

  “拿着,做身新袄子。”

  他的嗓音因刚才的怒吼而嘶哑,却像一块石头,稳稳砸进了两个女人慌乱的心里。

  林秀秀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那不是委屈,也不是后怕。

  是刀割一样的心疼。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江春怀里,冰凉的小手死死攥着他粗布的衣襟,仿佛要嵌进他的骨头里。没有哭声,只有滚烫的泪水,瞬间湿了他整个胸膛。

  江春的身子猛地一僵。

  那双沾着尘土甚至还有血丝的大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落在了她颤抖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

  沉稳,而有力。

  这女人,是真把他当命了。

  “哥。”

  江夏也靠了过来,从另一边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哽咽,“咱家……再也不分开了。”

  怀里是他的女人,身边是他的妹妹。

  江春那颗被寒风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头一次有了温度。

  这就是他的根。

  可暖意还没捂热四肢百骸,一抹冰冷的杀机便从心底蹿起。

  江二狗的死,绝不是意外!

  江大山和王大海,为什么要陷害他?那截所谓的山参是真是假?

  如果江二狗真是被人推下山崖,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这个局,到底冲着谁来的?!

  疑问如一根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脑子里。

  江春的目光穿透了破败的屋门,死死钉在了远处那片吞噬了光线的漆黑山脉上。

  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猛兽,在凝视着藏匿于黑暗中的真正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