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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供销社。

  扯了两匹布一匹是给秀秀做袄子的天蓝色,另一匹是耐脏的灰色给江夏。

  又咬牙买了十斤最贵的白棉花,塞得满满当当。

  他甚至还奢侈地买了一小瓶雪花膏,他记得秀秀的手,因为常年干活,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做完这一切他把剩下的钱小心地收好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心里盘算着等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就去公社把证领了给秀秀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林秀秀是他江春明媒正娶的媳—妇。

  回家的路似乎都变短了。

  可当他走到村口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村里好多人都朝着他家的方向围了过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扔下肩上的东西发疯似的朝家里冲去。

  挤开围观的人群他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幕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家那扇仅剩的半扇院门已经被人砸得粉碎。

  林秀秀和江夏被几个穿着**的人粗暴地推搡着,从屋里赶了出来。

  江夏吓得哇哇大哭林秀秀把她死死地护在身后,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而站在院子中央的正是昨天才灰溜溜离开的王大海。

  他身边还站着一脸怨毒的江大山,和鼻青脸肿的江河。

  “江春你可算回来了。”

  王大海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昨天是我搞错了你不是投机倒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

  “你涉嫌一桩命案。”

  “有人指认三天前你在黑风岭的野猪崖,亲手把同村的村民江二狗推下了悬崖。”

  江春的脑子,嗡的一声。

  江二狗?

  那个村里有名的无赖前几天不是说进山失足摔死了吗?

  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王所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

  王大海冷笑着伸手一指。

  “我们有人证。”

  人群里江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他指着江春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叫道。

  “我亲眼看见的。”

  “就是他,江春。”

  “他为了抢江二狗发现的一株野山参,把他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江河那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村民的目光都带着惊恐和猜疑,聚焦在江春身上。

  杀人。

  这可不是小偷小摸不是打架斗殴。

  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哥。”

  江夏的小脸瞬间没了血色死死地抓着江春的衣角,浑身抖得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林秀秀也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春又看看院子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

  江春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江河那张因为诬陷而扭曲兴奋的脸。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说你亲眼看见了?”

  “对,我亲眼看见的。”

  江河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一想到王大海就在身后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

  “三天前,傍晚就在野猪崖。”

  “我本来是想上山掏几个鸟蛋,结果就看到你跟江二狗在悬崖边上拉扯。”

  “你们在抢一株人参。”

  “江二狗不给你,你就一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江河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真的在场一样。

  周围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看江春的眼神已经从猜疑变成了恐惧。

  江春最近的变化太大了先是弄回来一头熊,又弄回来一头鹿现在还跟县里的大饭店扯上了关系。

  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原来是靠杀人越货。

  这个念头像毒草一样在每个人心里疯狂滋生。

  王大海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副冰冷的手铐。

  “江春,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穿着**的男人立刻上前就要来抓江春的胳膊。

  “慢着。”

  江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可撼动的力道。

  那两个男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江春没有看王大海,他的视线始终像两把锋利的锥子,钉在江河的脸上。

  “你说我们在抢一株人参?”

  “对。”

  江河梗着脖子。

  “那人参长什么样?”

  江河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眼珠子转了转含糊地说道。

  “就,就人参那样呗有根有须的。”

  “哦?”

  江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野猪崖你以前去过吗?”

  “当,当然去过。”

  江河的额角开始冒汗。

  “那你说说,野猪崖那块地方,风是从哪个方向吹的?”

  “什么风?”

  江河彻底懵了。

  “那悬崖底下,长的是松树还是柏树?”

  “那里的土,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江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快又急,像一把把小锤子,不停地敲在江河的脑袋上。

  江河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根本就没去过那个鬼地方。

  那些话,都是他爹江大山和王大海一句一句教他说的。

  周围的村民也不是**,看到江河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够了。”

  王大海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喝止。

  “江春,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

  “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江河亲眼看见你杀人这就是铁证。”

  “是吗?”

  江春终于把视线从江河身上移开转向王大海。

  “王所长你好像忘了我是一个猎人。”

  “黑风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都印在我脑子里。”

  “而野猪崖我比任何人都熟。”

  江春往前踏了一步,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野猪崖之所以叫野猪崖,是因为那里是黑风岭野猪下山喝水的必经之路。”

  “那里的地面常年被野猪踩踏,硬得跟石头一样上面铺满了尖锐的碎石和野猪的粪便。”

  “别说是一株娇贵的人参就是一根草都长不出来。”

  江春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大海和江大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