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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云州城,刺史府书房。

  “少帅!”

  陈敢当的声音压得极低:“营外来了两个‘水鬼’!冻得半死!说是连夜偷渡雁山关护城河,又昼夜兼程来送信。”

  秦夜霍然抬头,立刻起身:“带进来!快!”

  很快,两个几乎冻僵、嘴唇青紫的身影,被亲兵半扶半架地带了进来。

  “少……少帅……我们是吴铁山校尉的人……”

  其中一个精悍汉子牙齿打颤。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颤抖着递向秦夜。

  秦夜一步上前,没有半分嫌弃地接过那湿漉漉的油布包。

  入手沉重,迅速剥开层层油布和蜡封,露出了里面那个小小的竹筒。

  打开竹筒,抽出一卷薄纸。

  目光急扫——

  字迹潦草,歪七扭八:

  “少帅钧鉴:李严怯战,欲行愚策!关内兄弟,军心浮动!”

  “王贲将军亦知少帅必有良策,暗中遣我等派弟兄冒死渡河传讯!”

  “吴铁山携雁山关内两万七千秦家旧部泣血顿首:关隘将倾!将士待毙!少帅速归!力挽狂澜!”

  这时,那名叫张魁的精悍的汉子,再度开口,颤声道:“这,这信是吴校尉在……在乌桓大军围城之前写的!我们,我们兄弟三人,是趁着昨夜关内调防混乱、哨卡松懈,从卫城一处塌陷的排水口……钻出来,然后又偷渡了雁山,淌了护城河……有一个兄弟,不幸溺亡……”

  说话间,他剧烈地喘息着:“我俩侥幸活下来了……还在钻排水口的时候……就听见了号角!震天动地的号角!”

  “还有……还有地面都在抖!”

  “等到了山上一看,乌桓的大军,黑压压的……先锋军已经快推到左右卫城下了!”

  另一名汉子也附和道:“象……那些巨象……太可怕了!”

  “饮马江,有好几处浅滩,人下去……眨眼就被冲走……可……可那些畜生……”

  “江水对于它们,跟……跟挠痒痒似的!”

  “它们背上驮着塔楼,上面乌桓崽子嗷嗷叫……”

  “稳当得很!稳当得很啊少帅!”

  “它们……它们就这么……从江那边……走到江这边……”

  “乌泱泱的……全过来了!”

  秦夜闻言,神色复杂。

  这点,他早就算到了。

  李严所谓的“固守待变”在拥有这种无视地形、摧枯拉朽力量的巨兽军团面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它们不需要绕路,不需要等待浮桥。

  它们本身就是移动的攻城平台。

  是活着的战争堡垒!

  雁山关前的左右卫城……

  此刻,已在承受着如同朔方城一般的恐怖冲击!

  可惜……

  李严这家伙,不会放自己入关。

  也只能是在云州城内,干着急了……

  哎!

  只有等到雁山关……

  到时候圣上下旨,再去收拾烂摊子……

  突然,张魁想到了什么,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悲愤和急迫,嘶声吼道:

  “对了少帅!还有更要紧的!”

  “王贲将军偷偷传话给吴校尉!”

  “说……说李严……李严那狗贼,盘算着……把咱们秦家军留在关上的老弟兄们……当……当填壕的肉盾!”

  “要……要把我们推到最凶险的垛口!去……去消耗乌桓的箭矢!”

  “他……他这是要借乌桓的刀……杀我们自己人啊少帅!”

  “什么?!”

  秦夜眉头一紧。

  这个混账,竟要拿我秦家军两万七千忠勇将士的性命……

  去填他那怯懦愚蠢的坑?

  李严!

  你该死!

  “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夜猛地转身,眼中再无半分犹豫:“陈敢当!”

  “末将在!”

  陈敢当此刻也是满脸怒意,虬髯戟张!

  “你留在此处,守好禁苑!”

  秦夜的声音斩钉截铁:“赵天霸!”

  “末将听令!”

  一旁的赵天霸,也早已双目赤红,钢牙紧咬。

  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雁山关,撕了李严那狗贼!

  秦夜沉声道:“你熟悉关内防务!随我一同去雁山关!”

  “少帅,我也随你去!”

  张魁猛地挺直身体,尽管嘴唇青紫,却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我知道偷渡的路线,如果李严那家伙……”

  “好!”

  秦夜斩钉截铁,“我等先去点兵,你去洗个热水澡,然后随我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