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国中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的人,用违禁药物,把自己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

  高世巍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

  “我们的人,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燃烧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军人的荣誉。”

  “现在,你告诉我。”

  高世巍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对方的内心。

  “谁,更无耻?”

  “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棒子国中将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羞愧,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地自容的憋屈。

  他们作弊了,却输得比谁都惨。

  高世巍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声音陡然拔高。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这场格斗,我们赢了!”

  “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如果想耍赖,我们华国军人,不介意奉陪到底!”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转身走回自己的阵营,只留下棒子国众人,在原地面如死灰。

  场馆内的喧嚣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军用卡车行驶在异国的街道上,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微噪音。

  陈易靠着车厢壁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回荡着邵俊峰那压抑的痛呼。

  没过多久,车停了。

  众人依次下车,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广场。

  广场中央,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具棺木。

  那不是普通的棺木,是为英雄准备的归乡之椁。

  陈易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里面躺着的是那群穿着单薄军衣。

  用血肉之躯对抗二十几个国家组成的所谓“联军”的先辈。

  他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埋骨他乡,一等,就是七十年。

  周围的战士们,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整理着自己的军容,仿佛在接受一场无声的检阅。

  高世巍中将走在最前面,他脸上的阴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哀恸。

  他一步步走到棺木前,停下脚步。

  “敬礼!”一声洪亮的命令,划破了广场的宁静。

  唰!

  在场所有华国军人,右手猛然抬起,一道标准的军礼,献给了长眠于此的英魂。

  陈易也举起了手,目光落在那些朴实无华的棺木上。

  他仿佛能看到七十年前,一张张年轻坚毅的脸庞,在炮火中高喊着冲锋。

  礼毕。

  高世巍缓缓放下手,对着棺木,深深地鞠了三躬。

  他身后的所有人,也跟着深深鞠躬。

  没有哀乐,没有悼词,只有最纯粹的军人礼节。

  几名身材高大的华国礼兵,迈着沉稳的正步上前。

  他们手中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五星红旗。

  礼兵们走到棺木前,两人一组,庄重地展开国旗。

  然后,轻轻地覆盖在了每一具棺木之上。

  鲜艳的红色,在那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

  来时红花戴身,归时国旗护体。

  陈易的眼眶有些发热。

  整个仪式,简单而庄重。

  做完这一切,高世巍缓缓转身。

  不远处,那位棒子国中将静静地站在那里。

  高世巍走到他面前,立正,微微颔首。

  “多谢。”

  棒子国中将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致谢。

  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军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身后的棒子国士兵,看着那些被国旗覆盖的棺木,看着华国军人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眼神中的敌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许多。

  “启灵!”随着高世巍一声令下,礼兵们再次上前。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棺木,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稀世珍宝。

  一步,一步。

  礼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护送着先烈,走向机场。

  一架大型军用运输机,静静地停在停机坪上,等待着迎接英雄回家。

  舷梯放下,礼兵们庄严地将一具具棺木送入机舱内部,妥善固定。

  陈易和医疗组的人员,也带着昏迷的邵俊峰,登上了飞机。

  巨大的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最终猛地抬头,冲向了云霄。

  机舱内,医疗区域被临时隔开。

  陈易正在给邵俊峰检查身体,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依旧不容乐观。

  “队长他……到底怎么样了?”

  一名警卫连的战士凑过来,小声问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陈易头也不抬,一边调整着输液袋的流速,一边沉声说。

  “很糟糕。”

  “五脏六腑都有内出血的迹象,飞机一落地,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医生……”

  邵俊峰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陈易立刻俯下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邵俊峰的嘴唇干裂,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还……死不了。”

  他转了转眼珠,看到了周围的环境,也看到了不远处那些被国旗覆盖的棺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手术……先等等。”

  陈易的脸色一沉。

  “你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再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

  邵俊峰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还是坚持说道。

  “但是……我要参加完……悼念仪式。”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入土为安。”

  “这场比赛,我是为他们打的。”

  “这是他们……该得的荣誉,也是……我该尽的责任。”

  陈易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可他也是一个军人,他理解邵俊峰此刻的想法。

  这份执念,是一个兵对英雄最崇高的敬意。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陈易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更多的却是无奈。

  “我知道。”

  邵俊峰的目光,依旧坚定。

  “求你了,陈医生。”

  陈易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只能尽量帮你稳住情况。”

  “如果仪式过程中,你的身体出现任何崩溃的迹象,我会立刻把你强制带走。”

  “这是我的底线。”

  “好。”

  邵俊峰终于松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似乎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