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秀双眼赤红,瞳孔紧缩,药物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神经中枢。

  “吼!”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邵俊峰。

  邵俊峰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灼热气流。

  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肌肉,都传来火燎般的剧痛。

  这股疼痛,反而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金针的刺激下,他的五感被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看着那只裹挟着狂风的拳头,邵俊峰终于动了。

  没有花哨的闪躲,也没有复杂的招式。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将所有的力量尽数汇聚于右拳之上。

  迎着对方的重拳,笔直地捣了出去。

  在所有人眼中,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下一秒。

  两只拳头,在半空中悍然相撞,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巨响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砰”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李永秀脸上的癫狂,瞬间凝固。

  惊骇,从他那赤红的眼眸深处浮现。

  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他的拳锋,摧枯拉朽般地涌入他的手臂。

  “咔嚓咔嚓!”

  一连串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李永秀的整条右臂,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向后不规则地弯折了过去。

  “啊——!”

  迟来的剧痛,化作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整个场馆。

  棒子国休息区内,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那位中将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死灰所取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被药物激发了全部潜能的李永秀,力量足以手撕虎豹,怎么会被人一拳打断了手臂?

  邵俊峰没有给李永秀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拳功成,他那钢铁般的意志,驱动着剧痛的身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为之一震。

  他的拳头化作一柄破城的重锤,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狠狠砸向了李永秀的胸膛。

  这一拳,更快,更猛,更狠。

  李永秀因为断臂的剧痛,身体出现了零点几秒的僵直。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他想躲,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噗!”

  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永秀的胸口。

  李永秀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肋骨瞬间断裂。

  “哇……”

  鲜血从他嘴里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一片血雨。

  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砰。”身体摔在擂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场馆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死了。

  棒子国那边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当场,失魂落魄。

  主场作战,用尽了手段。

  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场惨烈到极致的溃败。

  这不仅仅是输了比赛,更是输掉了尊严,输掉了国格。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华国这边的休息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战士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用力地挥舞着拳头。

  嘶吼着,咆哮着,将心中的激愤,尽数宣泄出来。

  高世巍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用力地拍着身前的桌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好样的……好样的……”

  擂台之上,邵俊峰缓缓地收回了拳头。

  那股支撑着他的气,在这一刻,仿佛泄了。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全身。

  插在身上的金针,此刻不再是激发潜能的钥匙,而是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每一根针,都像是在向他的神经深处,灌注着无尽的痛苦。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晃了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擂台。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终于,他走到了休息区。

  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中,他直直地看向陈易。

  “陈易……”

  他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针……帮我……取下来……”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陈易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

  入手处,是滚烫的、被汗水湿透的身体。

  “扶他躺下!”陈易低喝一声。

  几名战士立刻七手八脚地将邵俊峰平放在一张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

  “忍着点,取针比扎针,可能更难受。”

  陈易的声音沉稳,他取过一瓶酒精,开始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邵俊峰躺在床上,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来吧。”

  陈易不再多言,捏住邵俊峰后颈风府穴上的那根金针,以内力一震,迅速拔出。

  “呃啊!”

  邵俊峰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如果说扎针是瞬间的剧痛,那么拔针,就是将那股剧痛,又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遍。

  陈易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第二根。

  第三根。

  ……

  到后来,邵俊峰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无声地张着嘴,身体反射性地痉挛着。

  周围的战士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沉默了。

  终于,最后一根金针被拔出。

  陈易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怎么样了?”高世巍快步走过来。

  陈易一边收拾着金针,一边沉声回答。

  “命保住了。但是潜能透支得太厉害,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顿了顿,看向已经痛得昏死过去的邵俊峰,眼神复杂。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必须卧床静养,不能有任何剧烈运动。”

  “否则,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这辈子都别想再回部队了。”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用几个月的休养,甚至可能葬送整个职业生涯的代价,换来一场比赛的胜利。

  值得吗?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所有人都知道,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高世巍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缓缓转过身,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的棒子国中将。

  那位中将,正指挥着手下,用白布盖住李永秀的尸体,准备抬下去。

  感受到高世巍那杀人般的目光,他身体一僵,动作也停了下来。

  高世巍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比赛,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