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了。”

  陈易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露出一丝苦笑。

  他转身快步走回办公室,唰唰几笔写下了一张条子,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赵哲。

  “去武器库,领三把92式**,九个弹匣,三百发子弹。”

  “快去快回。”

  “是!”

  赵哲接过条子,敬了个礼,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黄思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咧嘴一笑。

  “组长,还是小赵心细。”

  陈易点点头,心里对赵哲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没过多久,赵哲就背着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回来了。

  三人将装备分配好,贴身藏在衣服里,这才正式登上了前往机场的越野车。

  云城,文山州。

  这里是全国最负盛名的三七产地。

  飞机落地,一股湿热的空气夹杂着浓郁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

  三人没有片刻休息,直接打车赶往了当地最大的药材交易市场。

  市场里人声鼎沸,喧嚣震天。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其中最浓烈的。

  就是三七那股微苦带甘的芬芳。

  陈易没有急着和商贩交流。

  他只是背着手,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在市场里慢慢地走着。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时而拿起一块三七头,用指甲轻轻掐一下。

  感受其质地的坚实程度。

  时而又凑到鼻尖闻一闻,分辨其中细微的气味差别。

  黄思远和赵哲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本子和笔,随时准备记录。

  “这家,文山春田七,记下来,品质中上,货源稳定。”

  “那边那个,福字号,记一下,他们家的剪口货不错,可以作为备选。”

  陈易的声音不高,但每一句都清晰无比。

  他在脑中迅速构建起一张文山州三七资源的地图。

  “组长,这里的货看起来都不错啊,咱们直接大批量采购不就行了?”

  赵哲有些不解地问。

  “不行。”

  陈易摇了摇头。

  “市场上的货,来源太杂,品质不稳定。”

  “我们要建的是国内最顶级的制药厂,用的也必须是最高标准的药材。”

  “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最优质的种植地,从源头控制品质,建立我们自己的专供药材基地。”

  在文山州考察了两天,将所有优质货源和几个潜在的种植基地都记录在案后。

  三人马不停蹄地转道前往邻近的黔中。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寻找适合野生灵芝生长的环境,并考察人工培育的可行性。

  越野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道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苍翠山峦,雾气在山间缭绕,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

  车开到一处陡峭的盘山公路时,黄思远忽然踩下了刹车。

  “组长,前面有辆车把路给堵了。”

  陈易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辆破旧的普桑轿车横在路中间,打着双闪,看起来像是抛锚了。

  这条路本就狭窄,被它这么一挡,彻底无法通行。

  就在他们准备下车查看情况时,那辆普桑的车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T恤,步伐稳健,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军人气质。

  男人径直朝他们的车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当他走近,看清车里坐着的人时,整个人猛地一震。

  他的脚步停住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陈易,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易也看清了来人的脸。

  这张脸,虽然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

  “吴春生?”

  陈易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陈医生!”

  男人嘶哑地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惊喜。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双手紧紧握住陈易的手。

  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真的是您!陈医生!”

  吴春生,前铁拳团三连连长。

  那个曾经因为事故变成植物人,被所有人放弃,最后却被陈易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硬汉。

  陈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

  他能感受到吴春生手掌传来的剧烈颤抖,也能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易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平静一些。

  “我……我退役了,老家就是前面那个村子的。”

  吴春生擦了擦眼睛,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车子刚才爆胎了,没想到……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您!您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了。

  一番寒暄之后,吴春生执意要陈易他们坐自己的车。

  “我这就给村里打电话,让他们送个轮胎过来,很快的!”

  “你们上我的车,去我们村里坐坐,我……我一定要好好谢谢您!”

  他的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陈易拗不过他,只好带着黄思远和赵哲,换到了吴春生的那辆旧普桑上。

  车内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吴春生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介绍着家乡的风土人情,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然而,车子刚拐过一个山坳。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岔路口冲了出来。

  一个甩尾,直接横在了普桑车前,死死地堵住了去路。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明晃晃的钢管,还有几把泛着寒光的砍刀。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脖子上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大胡子嘴里叼着烟,用手里的钢管一下下地敲打着掌心,眼神凶狠地盯着驾驶座上的吴春生。

  “姓吴的!”

  他的声音粗野,充满了挑衅。

  “胡氏矿业的事,你到处乱说是吧?”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吴春生的脸色变得铁青,双手死死地攥住了方向盘,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易的眼神则瞬间冷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车外那些持械的混混,又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浑身紧绷,既愤怒又屈辱的退役军人。

  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陈易的目光从吴春生那双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车外。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些手持凶器的地痞流氓,不过是几只聒噪的苍蝇。

  他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赵哲与黄思远坐在后排,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