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霸王秒怂

  念头在阿沐脑中一闪而过,

  但冷静下来后她否认了这个猜测,

  她在莫名其妙地自大什么啊。

  她不过是个后宅女子,一抓一大把,秦越喜欢她是真,可再喜欢,也不可能用北境那片沃土来换,

  她都能想明白,宋骄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定然看得更清。

  眼下宋骄打的什么算盘不重要,

  重要的是赶紧逃!

  她仔细打量了一遍周围,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一株茶花树枝,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冲宋骄笑了笑,指着窗外说:“将军,你看那茶花,它们只长在盛京,若采摘后风干磨粉,则是一味十分好用的熏香原料。”

  宋骄挑起粗眉:“哦?你懂熏香?”

  不懂,随口胡诌的,反正这个当将军的肯定也不懂!

  “略懂。”阿沐垂眸浅笑,随机露出一丝悲伤,“只可惜...离了家乡,就再也看不到了...”

  小梨花似的美人眉眼含悲,衬得原本柔美的面庞愈发楚楚,

  将军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说:“我替你摘。”

  宋骄打仗雷厉风行,哄女人也不拖泥带水,

  说摘就摘。

  阿沐瞅准时机,趁女人背对着她的时候掏出桃娘给的“霸王秒怂粉”,

  说倒就倒,

  倒进茶壶,用手指头搅匀,拿出来的时候差点不小心嘬一口。

  宋骄手握茶花,掸去了树叶上的浮尘,这才温柔地递给了她。

  阿沐受宠若惊,连忙斟茶道谢。

  宋骄拿起茶盏,手臂一搭椅背,半倚着慢悠悠看她,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娘子果然乖巧,光是放身边斟茶倒水,都叫人看得心里舒坦。”

  将军生了双大手,因了长年握刀砍杀而粗糙,她捏着精巧的茶杯把玩,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奇怪的暗示,

  阿沐看不懂,但胃里和灌下了二两油一样难受。

  “这是什么茶?”女人问。

  阿沐含笑:“看色泽,闻气味,该是金骏眉。”

  “哦?金骏眉。”宋骄浅呷一口,勾唇一笑,“好茶。”目光赤裸裸在她身上碾了个来回,落在了她饱满的胸脯上,又笑道:“好一个美人。”

  阿沐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人夸她漂亮就算了,看她胸干嘛,明明她的比她还大!

  一小口下去,宋骄毫无反应,

  “美人懂茶?”她问。

  阿沐再次垂眸笑道:“略懂。”

  女人声音带上了几分宠:“那倒是和我说说看,这金骏眉,该如何品才好?”

  她捏紧了出汗的手心,喉头滚动一圈,娇俏地笑道:“金骏眉须先看汤色,金黄透亮如晨曦,才是上品。再闻香气,须轻吸一口,含在唇齿之间,不可急,也不可太深...”

  天爷啊别再问了,

  再问她就真的编不出来了...

  她抬眸望着将军,问:“将军不喝吗?”

  宋骄道:“倒是有些烫。”

  还是个猫舌头!

  眼看女人毫无喝下的意思,阿沐情急之下凑上前,握住她的手,凑到茶盏边吹了吹,

  “吹吹就不烫了。”

  清雅的香味瞬间扑来,宋骄晃神了一瞬,

  阿沐也搞不清这人晃神个什么劲,包着她的手将茶盏喂到她嘴边,一作力,全部灌了进去,说道:“将军,您喝吧!凉了可就不好品啦!”

  温柔的一句话因为紧张,被她说得极富正义感,声音超级大。

  就看宋骄的喉咙咕嘟一声,

  咽了下去。

  她们四目相对,宋骄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神色骤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阿沐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蹦开两步远,浑身止不住地在抖。

  “你...”宋骄低吼,缓缓抬手指向她,

  药效上来了,她靠桌子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表情狰狞,“你个毒妇...给我喝了什么!”

  阿沐脑子里一片空白,摇着头,在女人的逼近下一点点往后退,

  仓啷一声!宋骄拔出长刀!

  阿沐跌倒在地,一道寒光向她头上劈来,她捂脸尖叫,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咚的一声巨响,

  宋骄倒在了地上,半边脸被地板挤压平了,呼噜声从挤开的嘴里传了出来。

  阿沐一身汗,腿都软了。

  她几乎是爬到窗子边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二楼跳了下去。

  客栈后面就是树林,

  她拖着被摔肿的脚腕狼狈地跑着,一步不敢停,一下也不敢回头。

  摔了无数跤,滚了一身碎叶,回到盛京时已经是深夜了。

  巍峨的城墙伏卧在黑夜里,城头一溜火把将夜空映得通红,

  城墙下人影频动,士兵们列队向城外进发,

  不得阿沐疑惑,就有人发现了她,

  就看一列人马朝她飞奔而来,领头的不由分说的就把她带上了马,丢在了城门口,

  城门口贴着她的画像,

  巨大无比。

  阿沐脑子一嗡,

  这么多士兵,是专门来抓她的?

  “把她带回去!”为首的转头朝下属吩咐,“告诉秦大人,人已经找到了,速归。”

  她被塞进了马车,

  车窗外灯火如龙,都是列队搜寻她的士兵,

  漆黑的车厢里,阿沐整个人都蜷成一团,背贴着车壁,指尖死死攥着衣袖。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的祸...

  该怎么收场,

  如果被怀疑成通敌怎么办,

  秦越会不会杀了她...

  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就连下马车都是靠丫鬟付下来的,

  火把映出了下人们的脸,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有的幸灾乐祸。

  她被带回了瞻园,送进了卧房,

  门被关上,隔开了院里惨淡的月光。

  她坐在罗汉床边,垂着头,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在惶惶不安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吱呀的开门声,以及男人缓缓接近的脚步声。

  秦越的手心触碰到她肩头时,她像挨了烫,周身一颤,

  昏暗中,她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眸色沉沉,静如深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无波无澜,

  总是一丝不乱的乌发此时松散了开,碎发遮住了额头。

  他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少女细弱的脖颈全然暴露了出来。

  “怎么回事?”他问,“好好说,给你一次机会。”

  就连声音也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