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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逸尘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江小满的鼻子,开口道:“行了,别兴奋了,再学下去,你今天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江小满吐了吐舌头,这才感觉到脑子有点发胀,是那种知识塞得太满的饱足感。

  “那……不学了?”

  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学了,烧水,洗澡睡觉。”周逸尘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哦,好。”

  江小满乖乖地应了一声,也跟着起身去拿换洗的衣服。

  很快,院子角落的简易洗澡间里就亮起了灯。

  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盛满了周逸尘提前烧好的热水,正冒着丝丝的热气。

  在这深秋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暖。

  水汽氤氲,灯光都变得有些模糊。

  江小满先跨了进去,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周逸尘随后也坐了进去。

  木桶不大,两个人一进来,空间瞬间就变得有些拥挤。

  彼此的胳膊和腿,都免不了紧紧挨着。

  江小满的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热的。

  她靠在周逸尘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逸尘。”

  “嗯?”

  “我感觉,我离一个合格的护士,好像又近了一步。”她的声音在水汽里闷闷的。

  周逸尘笑了,伸手撩起一捧热水,轻轻浇在她的肩膀上。

  “你本来就是最合格的护士。”

  “我说的是,能帮你忙的那种。”

  “你现在就能帮我大忙了。”

  江小满不说话了,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夜深了。

  两人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吹熄了灯,摸黑上了炕。

  被窝里暖烘烘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江小满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枕着周逸尘的胳膊。

  周逸尘没有睡觉,手脚也开始不规矩的乱动起来。

  他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心里一片火热。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县医院。

  内科办公室里,还和往常一样。

  周逸尘和康健民一前一后到了办公室,各自泡上茶,换上白大褂。

  “康老师,早。”

  “哎,小周,早。”

  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是隔壁办公室的钱伟,他拿着一张心电图,一脸的愁苦。

  “康老师,逸尘,快帮我瞅瞅,这个心电图太怪了。”

  康健民接过来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

  周逸尘也凑过去看。

  图上的波形确实有点不典型,几个关键的数据都处在模棱两可的边界上。

  “病人啥情况?”康健民问道。

  “胸口疼,憋气,昨天晚上收进来的,我跟赵林哥交的班,当时心电图还没这么明显,今天早上复查就这样了。”钱伟快速说道。

  康健民拿着图,翻来覆去地看,沉吟道:“看着像心梗,但是部位又不典型……”

  钱伟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像,但又不敢下定论。”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先进的检查手段,很多时候就靠一张心电图和医生的经验。

  下错一个诊断,后果不堪设想。

  周逸尘看着图,又看了看钱伟脸上的焦急。

  他忽然开口问道:“你去查房的时候,有没有让他把胳膊抬起来试试?”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

  钱伟愣了一下。

  “抬胳膊?没有啊……心梗跟抬胳膊有啥关系?”

  康健民也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周逸尘。

  周逸尘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换了个更简单的方式。

  “你就把他想象成一根水管。”

  他指着心电图上的一个点,“如果堵的是心脏上的血管,那他不管是坐着躺着,还是抬胳膊伸腿,水管都堵着,疼法不会有太大变化。”

  “但如果,疼的地方,是胸口的肌肉或者骨头呢?你让他动一下,扯着那块肉了,是不是疼得就不一样了?”

  话音刚落。

  钱伟和康健民的眼睛,同时亮了。

  对啊!

  这个思路太清晰了!

  他们光想着从心电图上找证据,怎么就忘了最简单的物理检查!

  钱伟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谢谢逸尘,我这就去试试!”

  他拿着心电图,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康健民看着周逸尘,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奇。

  “小周,你这脑子转得是真快。”

  “这么一说,我这脑子也跟着亮堂了。”

  周逸尘笑了笑:“我也是瞎想的。”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瞎想。

  这是满级教学和五级医术技能带来的变化,一种化繁为简的本能。

  他能下意识地找到别人思维里的那个死胡同,然后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比喻,把人从胡同里给领出来。

  过了一会儿,钱伟又跑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

  “逸尘!你猜对了!”

  “我让他抬胳膊,他疼得嗷嗷叫,再让他保持不动,深呼吸,疼痛就没啥变化。这不是心梗,是肋软骨炎!”

  诊断明确了,钱伟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看着周逸尘,眼神里全是佩服。

  “逸尘,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以前听你分析病例,觉得是条理清楚,现在听你说话,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就给点透了,那层窗户纸‘噗’一下就捅破了。”

  周逸尘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接话。

  他拿起笔,开始写自己的病程记录。

  心里却在想,这就是满级技能的效果吗?

  润物细无声。

  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实实在在的,影响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等钱伟千恩万谢地离开。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康健民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喝了一口。

  “小周,你那个水管的比喻,真不错。”

  “以后我给学生上课,也能用上。”

  周逸尘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不是比喻的问题。

  这是满级教学技能带来的,一种直达问题本质的能力。

  他能轻易地绕开那些复杂的术语,用最简单的逻辑,把事情说明白。

  不只是教江小满,教任何人,都是如此。

  一天的工作,就在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里过去了。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周逸尘还被外科的王主任请过去,会诊了一个腹痛待查的病人。

  等他从外科回来,江小满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了。

  “走吧,回家。”江小满看到他,脸上露出笑意。

  “嗯。”

  周逸尘出了办公室,和江小满并肩走出住院部大楼。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