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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联军阵中的石宝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六十回合,生擒猛将卞祥。

  这卢俊义,武艺究竟高到了何种地步!

  “可恶!”

  石宝又惊又怒。

  他早就听闻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眼看卞祥被擒,石宝大喝一声,拍马舞刀,便要追上来厮杀。

  “卢俊义!休走!”

  卢俊义勒住麒麟兽,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石宝,你待如何?”

  石宝追到近前,却不敢再上前。

  因为卢俊义的麒麟黄金矛,就架在卞祥的脖子上。

  只要他稍有异动,卞祥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卢俊义冷声道:

  “放了我关胜兄弟。”

  “你我再战如何?”

  石宝脸色铁青,握着劈水长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心中万分不甘。

  但卞祥的性命,就掌握在对方手中。

  他别无选择。

  “好!”

  石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换人!”

  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很快,一辆囚车被推到了阵前。

  车中,正是被铁链锁住的关胜。

  关胜看到卢俊义,又看到被他生擒的卞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放人!”

  卢俊义和石宝,几乎同时下令。

  卢俊义将卞祥扔在地上。

  联军士卒也打开了囚车的锁链,将关胜放了出来。

  关胜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宋军阵营。

  卞祥则一脸羞愧,狼狈地跑回了联军阵中。

  二人,在战场中央,擦肩而过。

  耶律孝和移剌众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关胜。

  关胜的铠甲上满是血迹,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背后的伤口。

  但他腰杆挺得笔直。

  城头上的梁山士卒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卢俊义松了口气,目光重新锁定在石宝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

  “可敢一战?”

  卢俊义声音不大,却让石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劈水长刀,手背上青筋暴起。

  “有何不敢,看我这就来取你狗命!”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便要冲杀出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旁侧闪出,拦住他的去路。

  是杜壆。

  “石元帅,且慢!”

  杜壆勒住战马,神情凝重地看着石宝。

  石宝怒火中烧,喝道:“杜将军,你拦我作甚?”

  杜壆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

  “元帅息怒。”

  “这卢俊义的武艺,你刚才也看到了。”

  “卞祥将军在他手下,不过六十回合便被生擒。”

  “此人枪法已入化境,深不可测。”

  “恕我直言,你我二人,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杜壆这话说得极有技巧。

  他没有只说石宝不行,而是把自己也算进去。

  果然,石宝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不是蠢人。

  杜壆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仔细回想刚才卢俊义与卞祥交战的每一个细节。

  前五十回合的沉稳试探。

  后十回合的狂风暴雨。

  最后那精准到极致的点腕一击。

  石宝扪心自问,自己的武艺与卞祥在伯仲之间。

  卞祥败得如此干脆利落。

  自己上去,又能好到哪里去?

  恐怕,结果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石宝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刚刚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若是真的冲出去,只怕会步卞祥的后尘,成为第二个阶下囚。

  到那时,联军的士气将彻底崩溃。

  他握刀的手,缓缓松开了些。

  卢俊义见石宝迟迟不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

  “南国第一元帅,就这点胆色?”

  “阵前对决,便要做缩头乌龟吗?”

  石宝大怒,刚刚被理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他大喝道:“匹夫!安敢辱我!”

  石宝双目赤红,彻底失去理智。

  他再也不管不顾,催动座下战马,挥舞劈水长刀,直取卢俊义。

  杜壆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石宝的战马已经冲了出去。

  杜壆心中暗骂一声。

  他知道,事已至此,绝不能让石宝一人犯险。

  若是石宝再被生擒,他们势必陷入被动。

  “也罢!”

  杜壆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今日便让我二人,会一会这河北玉麒麟!”

  “驾!”

  他也催动战马,手持长枪,紧随石宝之后,杀了上去。

  两员顶级猛将,一前一后,夹击卢俊义。

  联军阵中,顿时鼓声大作,为二人助威。

  城墙之上,梁山众人无不骇然。

  “不好!是二打一!”

  “太无耻了!”

  卢俊义看着左右夹击而来的石宝和杜壆,脸上却毫无惧色。

  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兴奋。

  “来得好!”

  他大喝一声,手中麒麟黄金矛一抖,挽出一个巨大的枪花。

  金光闪烁,护住周身。

  说时迟,那时快。

  石宝的劈水长刀已经到了近前。

  一刀力劈华山,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斩下。

  刀锋未至,凌厉的刀风已经刮得人脸颊生疼。

  卢俊义不闪不避,长矛向上猛地一架。

  “铛!”

  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火星迸射。

  卢俊义身下的麒麟兽,被这股巨力震得后退了半步。

  但他本人,却是稳如泰山。

  就在他架住石宝长刀的同一时间。

  杜壆的长枪,已经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左肋。

  角度刁钻,时机歹毒。

  卢俊义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他腰身一拧,麒麟黄金矛顺着石宝的刀势向下一滑。

  矛杆精准地磕在杜壆的枪尖之上。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

  杜壆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枪尖顿时偏离了方向,擦着卢俊义的衣甲划过。

  一招之内,同时化解两大高手的联手夹击。

  卢俊义展现出的武艺,让观战的双方将士都倒吸一口凉气。

  石宝和杜壆也是心中剧震。

  他们知道遇上了平生罕见的强敌。

  二人对视一眼,再无任何侥幸心理。

  并肩子上!

  石宝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俦。

  杜壆的枪法,精妙绝伦,变幻莫测。

  两人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

  刀光枪影,将卢俊义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尽数笼罩。

  然而,卢俊义却如同一块磐石,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他手中的麒麟黄金矛,时而横扫,时而直刺,时而上挑,时而下压。

  每一招都看似简单,却都恰到好处。

  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二人的致命攻击。

  整个战场,变成了三人的舞台。

  三匹战马盘旋飞舞,三杆神兵不断碰撞。

  金铁交鸣之声,密如雨点。

  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转眼之间,三人已经斗了一百回合。

  场面上,依旧是平分秋色之局。

  石宝越打越是心惊。

  他已经用尽了平生所学,刀刀都是拼命的招数。

  可无论他如何变招,都无法突破卢俊义那看似寻常的防御。

  对方的麒麟黄金矛,就好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金色屏障。

  杜壆的心中,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枪法以快、准、狠著称。

  但在卢俊义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却显得有些可笑。

  他每一次出枪,都感觉被对方提前预判了落点。

  这种感觉,让他憋屈到了极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石宝眼中凶光一闪。

  再斗下去,等他们力竭之时,就是败亡之刻。

  必须出奇制胜!

  他虚晃一刀,逼退卢俊义。

  左手顺势探入腰间。

  一枚乌黑的流星锤,已经握在手中。

  趁着卢俊义与杜壆长枪碰撞的间隙。

  石宝手腕一抖。

  “嗖!”

  流星锤带着破空之声,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击卢俊义的后心。

  这一招,又快又狠,而且极其隐蔽。

  城墙上的梁山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惊呼。

  然而,卢俊义头也不回。

  就在流星锤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他身子猛地向旁边一侧。

  流星锤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

  分毫不差。

  石宝大惊,连忙收回流星锤。

  他不信邪,再次寻机出手。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卢俊义的坐骑。

  流星锤呼啸着砸向麒麟兽的马腿。

  卢俊义手中长矛一沉,矛尾向上精准一挑。

  “啪!”

  正中飞来的流星锤。

  流星锤被直接挑飞,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才被石宝狼狈地收回。

  接连两次偷袭,都被对方如此轻松地化解。

  石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

  蓟州城内。

  一名亲兵飞奔入府衙,单膝跪地。

  “报!”

  “耶律将军,大事不好!”

  “卢将军正在城外,独战敌将石宝、杜壆!”

  正在指挥士卒为关胜处理伤口的耶律孝闻言,猛地站起身来。

  “什么?”

  他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已经打了一百多回合了!”亲兵道。

  耶律孝脸色大变。

  “岂有此理!”

  他转头对一旁的移剌众喝道。

  “移剌兄弟,关将军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抓起墙上的长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

  一骑战马冲出。

  马上之将,手持长槊,正是耶律孝。

  战场之上,石宝和杜壆已经感到了力不从心。

  一百多回合的高强度厮杀,让他们的体力都消耗巨大。

  反观卢俊义,却是气息沉稳,越战越勇。

  就在二人萌生退意之时。

  他们看到了从城中冲出的耶律孝。

  又来一个!

  石宝和杜壆的心,彻底凉了。

  一个卢俊义,他们两人联手都拿不下。

  再加上一个耶律孝。

  这还怎么打?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意。

  下一刻。

  石宝猛地一刀劈出,逼开卢俊义。

  杜壆也同时虚晃一枪。

  两人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向本阵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