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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军大营,中军帐内。

  关胜被五花大绑,推搡进来。

  他满身血污,后背的伤口仍在渗血,脸色却依旧冷峻如铁。

  大帐上方,坐着四人。

  童贯、杜壆、卞祥,石宝。

  四人看着阶下之囚,神色各异。

  童贯起身来到关胜面前,满脸得意道:

  “关胜,你本是朝廷蒲东巡检,深受皇恩。”

  “奈何自甘堕落,从贼为寇。”

  “如今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你肯弃暗投明,重归朝廷,本将军可既往不咎,保你官复原职,甚至官升**!”

  话说他童贯麾下,现在正愁没有猛将。

  若是能收服关胜,也能大功一件。

  在他看来,关胜没理由拒绝这样的条件。

  关胜缓缓抬起头,丹凤眼微眯,盯着童贯。

  他的眼神,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呸!”

  一口浓痰混着血水,不偏不倚,正中童贯的脸。

  帐内瞬间死寂。

  卞祥和杜壆都惊呆了。

  石宝的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一丝弧度。

  童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污秽,手指都在颤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让他整个人都气得发疯。

  关胜冷笑一声,呵斥道:

  “狗贼!国贼!”

  “汝等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与禽兽何异?”

  “关某生是大宋人,死是梁山鬼!”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二十年后,关某又是一条好汉!”

  “届时,定要取你这阉贼的狗头!”

  字字句句,如同钢刀,狠狠扎在童贯的心上。

  “你!你找死!”童贯勃然大怒。

  他指着关胜,声嘶力竭地尖叫。

  “来人,拖出去乱刀砍死,剁成肉酱。”

  帐外亲兵闻声而动,立刻就要上前。

  “且慢!”

  石宝突然出声,制止了众人。

  他站起身,走到童贯面前,拱了拱手。

  “童大人息怒。”

  童贯怒视着石宝。

  “石元帅,此贼辱骂本官,罪该万死,你为何要拦我?”

  石宝神色平静。

  “关胜乃我与卞祥将军合力生擒。”

  “如何处置,也该由我们商议决定。”

  “况且,如此英雄,若是以此等方式杀之,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我等?”

  卞祥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

  “石元帅言之有理。”

  “杀一个关胜容易,但寒了天下人心,得不偿失。”

  “不如将他暂且收押,待攻破蓟州,再做处置不迟。”

  童贯气得浑身发抖。

  但他心里清楚,关胜是石宝和卞祥抓的,他没有处置权。

  若是强行杀了,必然会引得这两支兵马不满。

  眼下大敌当前,内讧不得。

  他死死瞪着关胜,又看了看石宝和卞祥。

  最终,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好!”

  “那就先将他押入囚车,严加看管!”

  说罢,童贯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

  次日,天色刚明。

  蓟州城外,联军大营鼓声雷动。

  阵前,石宝与卞祥并马而出。

  “城上的梁山贼寇听着。”

  “你们的大刀关胜,已被我等生擒。”

  “识相的,速速打开城门,跪地投降。”

  “否则,城破之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吼声如雷,传遍四野。

  城墙之上,梁山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虽然昨夜已知晓此事,但此刻被敌人当众喊出,依旧是奇耻大辱。

  移剌众和耶律孝更是双拳紧握,满脸的愧疚与悲愤。

  卢俊义站在城头,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石宝见城上毫无动静,冷笑一声,也高声喊道。

  “卢俊义,我知道你在城上!”

  “你若是个男人,就出来与我等一战!”

  “莫非是怕了,要做缩头乌龟吗!”

  “好,既然你们找死,卢某人奉陪就是。”卢俊义突然喝道。

  片刻后。

  城门缓缓打开。

  一支兵马,从城内鱼贯而出。

  为首一将,手持麒麟黄金矛,身骑麒麟兽,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正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石宝和卞祥都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卢俊义竟然真的敢出城。

  卢俊义率兵在城前列好阵型,与联军遥遥相对。

  他的目光扫过石宝和卞祥,淡淡说道:

  “想要我蓟州城,想要我卢某人的项上人头,可以。”

  “但你们抓了我兄弟,这笔账,得先算一算。”

  他很清楚,强攻救人无异于送死。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

  敌人抓了关胜,那他就抓一个同等级的敌将回来交换。

  这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卢俊义手中长矛一指。

  “石宝,卞祥,你二人谁敢与我一战?”

  石宝和卞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不是**。

  卢俊义此刻出城邀战,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是想生擒他们中的一人,用作交换。

  但,他们都是当世顶尖的猛将,有自己的骄傲。

  若是避而不战,岂不坐实了怕了卢俊义的名声?

  传出去,他们还如何在军中立足?

  卞祥眼中凶光一闪,率先策马而出。

  昨夜是他与石宝联手才拿下关胜,心中本就有些不快。

  此刻,正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时机。

  “卢俊义,休得猖狂!”

  “我卞祥来会会你!”

  说罢,他催动战马,挥舞着开山大斧,直奔卢俊义而来。

  卢俊义眼神一凛,毫无惧色,拍马相迎。

  两匹战马,如同两道闪电,在两军阵前轰然相撞。

  “铛!”

  长矛与巨斧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火星四溅。

  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两军将士,无不看得心惊胆战。

  卞祥只觉得一股无与伦比的大力从斧柄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兵器。

  他心中大骇。

  这卢俊义的力量,竟如此恐怖!

  但他不甘示弱,怒吼一声,再次举斧劈下。

  卢俊义不闪不避,挥动麒麟黄金矛,招架格挡。

  二人你来我往,瞬间战作一团。

  矛影重重,斧光闪闪。

  战场中心,只听得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密如骤雨。

  转眼之间,二人已经斗了五十回合。

  场面上,竟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卞祥越战越勇。

  他发现卢俊义虽然力量强大,但招式似乎并无太多精妙之处,只是大开大合。

  看来,这河北玉麒麟,也不过如此。

  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定能将他斩于马下!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卢俊义的眼神,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就在第五十一回合。

  卢俊义的招式,陡然一变。

  原本稳重如山的矛法,瞬间变得灵动诡异,迅如疾风。

  上一刻,长矛还在正面格挡卞祥的巨斧。

  下一刻,矛尖已经化作一道金光,直刺卞祥的咽喉。

  卞祥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闪躲。

  矛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丝血痕。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卢俊义的第二招,第三招,接踵而至。

  挑、刺、扫、劈、挂!

  麒麟黄金矛在卢俊义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时而如灵蛇出洞,角度刁钻。

  时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矛影铺天盖地,将卞祥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尽数笼罩。

  卞祥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无论他如何挥动巨斧,都无法突破那层层叠叠的矛影。

  他只能被动地防守,苦苦支撑。

  “铛!铛!铛!”

  兵刃碰撞的声音愈发急促。

  卞祥只觉得双臂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他完全被压制住了。

  之前的五十回合,卢俊义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他只是在试探,在寻找卞祥的破绽!

  十个回合!

  仅仅十个回合!

  卞祥已经汗流浃背,险象环生。

  他手中的开山大斧,也从之前的狂猛无匹,变成了笨拙的抵挡。

  卢俊义眼中精光爆射。

  时机已到!

  他大喝一声,手中长矛突然回撤,随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捅。

  这一矛,快到了极致!

  卞祥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看到眼前金光一闪。

  矛尖精准点在他握斧的手腕上。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

  卞祥惨叫一声,手腕一麻,开山大斧脱手飞出。

  就在他兵器脱手的瞬间。

  卢俊义已经催马近前,探出猿臂,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衣甲。

  猛地向后一拽!

  卞祥那魁梧的身躯,竟被卢俊义单手从马背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毫不费力。

  随即,卢俊义将他横着放在马鞍之上,调转马头,返回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