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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州府衙。

  武植正在听众人汇报战况。

  就在此时,扈三娘与花映雪押着两个俘虏,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衣甲破碎,发髻散乱,正是大辽国舅康里定安。

  跟在他身后的,是欧阳侍郎。

  扈三娘一脚踹在康里定安的腿弯处。

  康里定安一个踉跄,双膝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夫君,看我们姐妹抓到了谁?”扈三娘道。

  武植看到康里定安和欧阳侍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

  他站起身,亲自走下堂来。

  “三娘,映雪,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扈三娘笑得眉眼弯弯,心中无比受用。

  花映雪的脸上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道:“都是夫君和众位兄弟的功劳,我们姐妹捡了个便宜。”

  这话还真不是故意客气。

  当时就有不少头领也发现康里定安和欧阳侍郎逃跑,但看到花映雪和扈三娘追过去,就没抢这个功劳。

  跪在地上的康里定安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武植怒骂道:

  “武植,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好前来签订盟约,却暗中设下此等毒计,赚开城门。”

  “此等背信弃义之举,算什么英雄好汉?”

  武植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走到康里定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好汉?”

  武植冷笑一声。

  “百余年前,你们用卑劣手段,窃据我燕云十六州,致使我汉家儿郎,世代为奴,沦为牛马!”

  “你辽国铁骑,悍然南下,侵我疆土,杀我百姓。”

  “那时候,你们可曾讲过什么叫规矩?”

  “你们的铁蹄踏碎我中原百姓家园的时候,可曾想过什么叫信义?”

  “现在你成了我的阶下囚,反倒有脸面来与我谈什么信义?”

  康里定安张了张嘴,没办法反驳。

  其实大家都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

  辽国想跟武植签订盟约,也不过是利用梁山去对付宋兵。

  谁也不比谁高尚。

  “说得好!”

  “黑旋风”李逵猛地一拍大腿,拎着两柄板斧就冲了上来。

  “哥哥,跟这辽狗废什么话。”

  “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配活在世上。”

  “让铁牛一斧子一个,劈了他们的狗头,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刘唐、史进等一众脾气火爆的头领,也是纷纷怒吼起来。

  “杀了他们!”

  “用他们的狗头,祭奠霸州城下我大宋的冤魂。”

  康里定安和欧阳侍郎吓得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

  “众兄弟,稍安勿躁。”

  “神机军师”朱武走了出来,对着武植一拱手。

  “哥哥,这康里定安乃是辽国国舅,杀之固然痛快,却非上策。”

  “依小弟之见,不如……用他来换一座城池。”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都亮了。

  “军师说得对。”

  “拿他去换幽州。”

  “幽州乃燕云十六州首府,战略要地,若能得此城,我梁山便可彻底在河北站稳脚跟。”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主意妙极。

  武植的目光,再次落回康里定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蹲下身,与康里定安的视线齐平,轻声问道:

  “国舅爷,你听见了?”

  “兄弟们,有的想立刻就杀了你,有的想拿你去换幽州城。”

  “你说,我该听谁的呢?”

  “是让你现在就人头落地,一了百了呢?”

  “还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去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康里定安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求饶,可国舅的身份让他拉不下这个脸。

  他想硬气,可死亡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不敢开口,但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里,已经写满了答案。

  谁都看得出来,他想活。

  这位在大辽国作威作福的国舅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数不尽的美人醇酒,他怎么甘心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我明白了。”

  武植笑了,站起身来。

  “来人!”

  “给欧阳侍郎松绑。”

  两名梁山小喽啰立刻上前,解开了欧阳侍郎身上的绳索。

  欧阳侍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武植看着他,淡淡说道:

  “你自由了。”

  “现在就动身返回幽州,去告诉你们的辽国郎主耶律辉。”

  “就说你大辽的国舅在我手上。”

  “想要他活命,拿幽州一城,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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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

  议事大殿。

  辽主耶律辉高坐于宝座之上,面色阴沉。

  下方,欧阳侍郎跪在地上,哭诉道:

  “郎主,霸州丢了。”

  什么?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整个大殿之中炸响。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

  耶律辉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他一个箭步冲下台阶,一把揪住欧阳侍郎的衣领。

  “你说什么?”

  “霸州丢了?这怎么可能?”

  “明明武植是要去霸州签订盟约,我大辽怎么可能丢霸州……”

  “就算他梁山兵能打,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攻破霸州,我们都没有收到求救信号。”

  欧阳侍郎浑身颤抖,断断续续将霸州城下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辽国大臣,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惊骇。

  谁能想到?

  本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迎来一个惨败的结局?

  “国舅呢?”兀颜辉咬着牙问。

  欧阳侍郎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国舅爷他……被梁山的两名女将生擒……”

  “什么?”

  耶律辉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欧阳侍郎不敢看耶律辉的眼睛,他低下头说道:

  “那武植还让臣带了一句话回来。”

  “他说想要国舅爷活命……”

  “就拿幽州城去换!”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耶律辉怒道:

  “狂妄!”

  “欺人太甚!”

  “众卿家,你们都听到了!”

  “武植小儿,竟敢如此要挟于朕!”

  “他让朕,用我大辽的幽州城,去换国舅的性命!”

  “你们说,朕……该如何是好?”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回答。

  一边,是国之重镇。

  另一边,是当朝国舅,郎主至亲。

  这道题,怎么答,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