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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光牵来马匹,来时一人一匹,没有多余。

  褚卫将金安宁放在马背,自己翻马而上坐在她身后。

  骑了段路,金安宁回想赵仲延的神色,担忧道:“四皇子会不会找你麻烦?”

  赵仲延向来睚眦必报,褚卫坏对方几次好事,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些不必跟她说,徒增她烦忧。

  他语气轻快道:“最近二皇子风头正盛,听闻宫中那位有意重用他,四皇子急于表现,应当不敢落下什么把柄给御史台。”

  金安宁对朝堂不是很了解,但她更加困惑的是,小炸王同她般没有接触朝政,怎么对这些事如数家珍?

  困惑归困惑,但她没有在这时问他。

  也许男子对这些权势名利天生有股敏锐劲。

  两人虽然共乘一匹,但彼此都绷直着身子,除了颠簸胸肩轻碰在一起,两人始终默契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但回京路途遥远,金安宁坚持了两刻钟,之前被挟持着赶路爬山的腰酸背痛,随着马上颠簸越发明显。

  她抿唇不快地想着,八抬大轿,明媒正嫁的夫君,有什么豆腐便宜不能吃的?

  整块豆腐都是她的不是?

  这样一想,她背脊松懈,整个人窝进他胸怀里,理所当然地调整舒服姿势。

  褚卫僵硬着肩背,任由着柔软身躯贴上来。

  发髻就戳着他下颚,发香随风在他鼻翼间散开,淡淡的香气,他居然还有心思分辨,是青桔香味。

  骏马行驶速度快,颠簸也厉害,金安宁时不时被颠得身子一歪,重新调整几次坐姿后,她不耐烦了,抓过褚卫垂在身侧的左手,直接横过她腰间固定。

  金安宁安心往后一靠,这就不怕栽下去了。

  她小腹平坦没有赘肉,可却柔软得不像话。

  好似他轻轻使劲,就如柳枝般给折断。

  褚卫咽了咽口水。

  他在哪?

  他在干什么?

  金安宁闭目养神,隐隐觉得,怎么背后这人浑身越来越硬,都有点硌人了。

  接人的马车停在城门口。

  褚卫马不停蹄下马,把金安宁送进马车,迫不及待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金安宁折腾了两天两夜,人快散架了,没心思去深究他闪烁的眼神,只想着回府好好洗个澡,然后投入她香软的大床。

  初二,街道热闹,百姓并未受到宫宴那场刺杀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马车在人群中缓慢行进,半途中停了下,很快,车帘掀起一角,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递了进来。

  金安宁目光在那绛紫色剑袖上停了一瞬,伸手接过碗。

  那手慌不择地地又缩走。

  她气笑地哼了声。

  不就是马背上靠了会吗?活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娘子。

  不过这馄饨味道是真的好。

  金安宁认出这是她们从秋平山平安归来时,吃的城门口那家馄饨。

  热腾腾香喷喷的馄饨下肚,干瘪的胃被暖热填饱,心情跟着平顺,困顿再次袭来,她在车上昏昏欲睡。

  车到王府门口,褚卫没等到人下来,他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靠在车壁上睡着的人。

  这次遭遇令她面容憔悴几分,犹如浸在了冰雪中,透着几分冷白,许是吃了那碗馄饨,苍白的唇瓣温红了些,连带着唇角都氤氲散开了些许润色。

  他不由联想到一样东西。

  天山雪莲。

  青光在车外等了会,发现自家主子掀开帘子就傻站着。

  看什么呢?

  他探过头也想看看。

  结果还没瞅到啥,就被主子按回脖子上去。

  紧接着,他看见主子进马车,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个人。

  被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容貌。

  但青光知道是金安宁。

  城外时,是他看着她上车的。

  主子真小气,藏这么严实,还怕人看似的。

  送金安宁回房后,褚卫便进了书房。

  青光将手里厚厚一叠纸张递到他案桌上。

  “这些都是线人查到的东西,证据,下毒人都控制住了。”

  褚卫翻看起来,他看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没有放过。

  看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青光见他捏着最后张口供,满心欢喜但还不忘压低声音道:“主子,证据确凿,是不是可以控告那位了?”

  褚卫将新收集来的证据整理好,打开桌边的檀木盒,里面已放着一摞纸张,被镇纸石压着,仍可窥见最上面一张,“指使”“刺杀”等字眼。

  他把新的证据与之放在一起,再盖上。

  他垂眸淡声道:“眼下不是时候。”

  皇上遇刺,小**牵扯其中,他至少要等她安然无虞之后,才能兵行险着,他唯恐到时她有难,他分身乏术,便不能护她周全。

  他做的所有事的前提,都要建立在她没有危险的前提之下。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

  还要等什么?

  青光着急又不能理解,他不明白世子只剩临门一脚了,为何突然收脚。

  但主子做事向来有主张,他能做的便是陪主子一起,遇山劈山,遇水涉水。

  金安宁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睡得真是冗长。

  柳香趴在床头,见她醒来,又哭又笑:“主子,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这情真意切地担忧和庆幸,让金安宁心头微暖,她抬手擦掉柳香眼角的泪水,笑道:“有这时间哭,还不如给我烧点热水,我这一身都快馊了。”

  柳香嘟囔,哪有这么夸张,主子哪里不都是香香的?

  热水准备好,金安宁往浴桶里扔了点通筋活血的药草,才**泡药浴。

  这一泡,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坐在屋内喝着热茶,柳香正在小厨房张罗着晚饭。

  金叶跪在地上:“没能护您周全,是属下无能。”

  当时认主,她曾发誓要保护主人,可主人一而再再而三遇险,显得自己很没用。

  金安宁淡笑道:“这事跟你无关,宫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去,你有能力也保护不了我,你不必自责,起来吧。”

  金叶头垂得更低了。

  若是换做月族,像她这样的,早就被五马分尸了吧。

  她真的遇到了位心软的神。

  “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出身南国,对相邻的夷国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