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任命云逍为钦差。

  主持查办百姓煤炭中毒事件。

  消息迅速传遍京城。

  人们翘首以待。

  看云逍这次,该怎么查这个惊天大案。

  一整天过去。

  云逍却并没有任何举动。

  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一篇文章,不失时机地横空出世。

  文章名为,《悼民文》。

  文章开篇,沉痛哀悼中毒身亡的一百五十七名百姓。

  言辞悲切,让观者莫不悲戚,甚至怆然泪下。

  接着文风一转。

  文字辛辣,语气正义凛然。

  文中对某个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赚钱的冷血商人。

  毫不留情地进行了猛烈的鞭挞。

  甚至对于庇护商人的皇帝陛下,也进行了不点名地批判。

  文章最后。

  慷慨激昂地号召正义之士,站起来为正义发声。

  同仇敌忾,与某位邪恶的道士作斗争。

  文章一出,立即轰动士林。

  一时间朝议纷纷,民意沸腾。

  都察院的御史老爷们,已经写好了奏章。

  准备联名弹劾云逍子。

  翰林院、国子监也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到宫门前请愿。

  甚至有过激的,准备效仿海瑞,抬棺死谏。

  在幕后势力的煽动下,京城的百姓全都愤怒了。

  反抗邪恶,从抵制云记煤业的煤球开始。

  以至于这一天,云记煤球厂的煤球销量锐减。

  一天的销量,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

  甚至还发生了百姓砸毁运煤车的事情。

  另有十几名销售煤球的伙计被打伤。

  煤球厂大管事丘焕印见势不妙,匆忙到吕祖观找云逍商议对策。

  “云真人,要不……煤球厂暂时歇业一段时间吧。”

  丘焕印忧心忡忡。

  “歇业?”

  “放心,天塌不了。”

  云逍不在意地笑了笑。

  “销售先停三天。”

  “煤球厂不要停工,让工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煤球先库存着。”

  对于云逍的安排,丘焕印极为困惑。

  不过还是一丝不苟地去执行。

  听云真人的,肯定是没错。

  既然云真人说天塌不了,那肯定不会有事。

  “晋商也是蹦跶的差不多了。”

  “明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云逍终于出手。

  当即以钦差的名义,知会‘专案组’相关成员单位。

  明天卯时,各部门的首官,准时到顺天府衙门集中。

  届时不到,后果自负。

  藐视钦差、违抗圣命的罪名,看谁能扛得住。

  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钟。

  时间太早,从吕祖观赶到顺天府衙门,肯定是来不及。

  云逍晚上住进了城中的一家客栈。

  第二天。

  云逍起了个大早。

  提前一刻钟时间,来到顺天府署。

  衙门外,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三法司、锦衣卫、顺天府的一把手,也都一个不漏地到齐。

  都察院、刑部除了左都御史和尚书亲临。

  还来了几位副都御史、侍郎。

  另外顺天府还找来了三名死者的家属。

  东厂提督王承恩因故未到。

  顶替他前来的是司礼监掌印、前厂督曹化淳。

  如今曹化淳是内廷第一人。

  他代替王承恩,谁都没话说。

  云逍从容不迫地来到顺天府署大堂。

  然后在主位上坐定。

  他今天一身崭新道袍。

  看上去俊朗不凡,飘逸出尘。

  然而与一群身穿官服的朝廷重臣在一起。

  这么一身打扮,显得很是有些扎眼。

  并且还坐的是主位,让人无不侧目。

  “此案干系重大,朝野瞩目。”

  “刑部办事不力,始终不曾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次云真人为钦差,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给死难的百姓一个交代。”

  刑部左侍郎胡世赏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三法司的官员们,全都看着云逍。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不加掩饰的讥诮与嘲弄之色。

  “不知道云真人,准备从哪里开始查起?”

  胡世赏接着笑眯眯地说道,“本官听说,云真人有未卜先知之能。这次该不会是用算卦,来查案吧?”

  几名官员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跟着本钦差!”

  云逍站起身,径自朝官署外走去。

  胡世赏被无视,闹了个大没趣。

  众官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一出?

  云逍大步走出大门。

  杜大寒等一帮护卫,早就准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

  云逍踏上马车,跟车夫说了一声,不急不慢地朝一个方向而去。

  众官不明觉厉。

  却只得纷纷上轿,跟在云逍后面。

  那些被请来见证的百姓,也坐上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云逍带着众人,来到一户死者的家中。

  在死者中毒身亡的房屋里,仔细查探。

  云逍命随行的东厂番役、锦衣卫,以及顺天府的差役。

  将房屋内的环境、物品,一一记录清楚。

  结束了这家的查探。

  接着去往下一个死者的家中。

  就这样。

  整整三十六户人家,走了一个遍。

  每到一户,云逍都让人详细记录现场。

  死者居住的地方,并不在一个区域。

  一趟查验下来,已经是未时。

  从早上到现在,整整四个半时辰,众人粒米未进。

  加上天气寒冷,一个个又冷又饿。

  左都御史曹于汴年事已高,中途昏厥了过去,最后被人抬走。

  三法司的官员,对云逍恨的牙根直痒痒,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谁让人家是钦差呢?

  钦差带队实地查验案发现场,一点毛病没有。

  来到最后一家。

  云逍让人搬来凳子,请众人在屋内坐下。

  这户人家的房屋倒是宽敞。

  可是一下子聚集二十来人,却是显得十分拥挤。

  接着云逍又让人搬来五个新式的煤炉。

  关紧门窗,将煤炉全都敞开了烧。

  “云真人,万万不可!”

  刑部的一名老仵作大吃一惊,急声劝阻。

  云逍漠然说道:“有何不可?”

  老仵作道:“这么多人挤在这屋子里,又燃了这么多的煤炉,这是要中煤炭毒啊!”

  众人无不神色大变。

  有几人吓得就要夺门而出。

  “本钦差都不怕,你们又怕什么?”

  “难道你们的命,比本钦差还要贵重?”

  云逍漠然看着众人,眼神中尽是嘲弄。sxbiquge/read/76/761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