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赵启抿了盏热酒。</p>
翁家几兄弟向来是随叫随到，一番奉承之下，赵启浑身都舒坦了。</p>
好酒、好菜、好兄弟。</p>
多舒坦啊！</p>
如果说缺了点什么……</p>
缺了好曲！</p>
赵启冲翁三公子招了招手：“叫个人上来唱曲。”</p>
翁三公子立刻办了。</p>
没一会儿，一俏丽小娘子抱着琵琶进来，依着吩咐，先弹了一段，又唱了几句。</p>
赵启眯着眼看她。</p>
小娘子长得还挺好看，尤其是那身衣裳，衬得人白净水灵，身段可人。</p>
果然是人靠衣装。</p>
不知怎么的，赵启忽然想到了秦鸾。</p>
长廊上那一眼，他真的没有想到那姑娘是秦鸾，只想着不知是哪家贵女、奉传召进宫来了。</p>
可惜，当时秦鸾往另一方向走了。</p>
若不然，他到要仔细看看，一只土鸡换身衣裳，怎么能让母妃宫中的宫女都跟瞎眼了似的说好看。</p>
奇了怪了！</p>
正犯嘀咕，又一个念头倏地从赵启脑海里划过。</p>
从淑妃宫里出来，若要出宫，怎么会在那里下台阶？</p>
秦鸾分明是在躲他！</p>
这个认知让赵启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p>
该说秦鸾识相呢，还是她自惭形秽，亦是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p>
有自知之明的土鸡，不算太让人烦。</p>
曲声又起，赵启把秦鸾抛到脑后，乐呵呵地听。</p>
姑娘家家的，就是得这样，柔柔弱弱，一颦一笑都让人怜惜。</p>
等下多给点赏钱。</p>
等赵启回到寝宫，已是二更过半。</p>
晋舒儿起身迎他，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这让她不由自主就皱起了眉头。</p>
待赵启走得再近些，晋舒儿的他的身上闻到了一些胭脂味道。</p>
“殿下说要陪母妃用膳，怎得这么久？”晋舒儿问。</p>
赵启含糊应了声：“多陪母妃说了会儿话。”</p>
晋舒儿咬住了下唇。</p>
赵启在骗她！</p>
那胭脂味粗劣得很，怎么可能是娘娘会用的呢？</p>
忍着怒意，晋舒儿又道：“殿下，以前是相见不易，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夫妻，您不该多陪陪我吗？”</p>
赵启猛地转过头来，愕然道：“那是我母妃，你连我陪母妃都要闹？”</p>
晋舒儿摇了摇头：“您分明不是……”</p>
赵启直接打断了晋舒儿的话：“母妃是母妃，你是你，母妃挺念着你的，你好端端计较这些做什么？”</p>
说完这话，赵启摆了摆手。</p>
他喝了不少，路上又吹了冷风，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痛。</p>
没有心思与晋舒儿讲理，只叫了个内侍，进去梳洗了。</p>
晋舒儿站在殿中央，眼眶通红。</p>
赵启不止骗她，还尽说些她不爱听的话！</p>
母妃、母妃。</p>
句句都是母妃。</p>
这让她想起了祖母与母亲。</p>
弟弟、弟弟。</p>
句句都是弟弟。</p>
“弟弟是弟弟，你是你。”</p>
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听那两人说过。</p>
在祖母与母亲眼里，弟弟排在了她的前头。</p>
殿下呢？</p>
殿下又把母妃排在了她的前头。</p>
凭什么啊！</p>
她以前与殿下说过，殿下还说她祖母和母亲做得不对，可现在殿下又为什么做错的事情呢？</p>
晋舒儿揉了揉湿润的眼睛。</p>
她讨厌弟弟。</p>
她也讨厌母妃。</p>
反正母妃也不见得喜欢她，母妃喜欢的只有她肚子里的皇长孙。</p>
双手落在肚子上。</p>
没有什么，比皇长孙更重要。</p>
她要先让皇长孙好好地长大！</p>
这一夜，雪时下时停。</p>
直到早朝后，才算真停下来。</p>
林繁在赤衣卫衙门忙到了中午。</p>
那名妖道自打抓回来后，嘴巴一直很硬。</p>
衙门里几番审问，他都不肯把邓国师的名字供出来。</p>
今儿不知为何想通了，承认是受人指使，张口就咬辅国公。</p>
“就跟你那天猜得一样，辅国公气不过，寻了贫道，让贫道随便挑个公候伯府的公子下手，”妖道啐了一口，“贫道哪知道这么倒霉，挑到的那个，竟有个会道法的妹妹。若不然，贫道才不啃这硬骨头，换个人去。”</p>
林繁让他画押，把这份口供送进御书房。</p>
皇上眉头直皱。</p>
林繁道：“正如那日臣与皇上禀的，这人定是奸细！”</p>
皇上摸着胡子，思量半天，道：“不如把此人交给国师处置？”</p>
林繁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不太妥吧？”</p>
“朕不是质疑你们赤衣卫办事，”皇上沉声道，“对付修道之人，还是国师合适些，他一个奸细，身上秘密许多，若能都掌握了，兴许能反制对方。”</p>
林繁垂下眼帘。</p>
他把道士盖上“奸细”的章，本是为了提醒皇上不能忽略了外患。</p>
皇上听进去了，却是这样的处理……</p>
要说道理，其实真有道理。</p>
术业有专攻。</p>
让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练武的，去对付会使定身符的道士，真有些力气无处使。</p>
也就秦鸾那样有道行的，能克制那道士。</p>
可偏偏，皇上提了邓国师。</p>
皇上最是信任邓国师。</p>
此举是放虎归山！</p>
林繁的思绪转得飞快，想要理出一些能让皇上听进去的理由。</p>
忽然间，灵光一闪。</p>
都说顺藤摸瓜，那放虎归山，一样可以顺着老虎的脚印，一路摸到虎穴去。</p>
等到机会合适时，虎子近在咫尺。</p>
“您说得极是，”林繁拱手，“臣明日就把那道士给邓国师送去。”</p>
皇上道：“西凉、南蜀，没有一个老实！一旦派了奸细入京，定不止一人，不能叫他们得逞。”</p>
林繁附和。</p>
“朕迟早要把失地都收回来！”皇上雄心壮志，深深看着林繁，叹道，“若林宣还在就好了。以他的能力，朕何愁失地难收？当年真是可惜，若不是他病故，西州城肯定已经打下来了。只要西州在手，朕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会让西凉人上蹿下跳这么多年！”</p>
提到林宣，林繁呼吸沉了沉。</p>
“父亲未尽之志，”林繁道，“臣与众位将士定将赴汤蹈火，为大周披荆斩棘。”</p>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p>
林繁退了出来，看了眼阴沉沉的天，重重抿了下唇。</p>
时至今日，皇上依然时不时把林宣挂在嘴边，提起时也从不吝啬溢美之词。</p>
也正是因此，林繁对自己的身世存疑，却从不怀疑父亲的死因。</p>
皇上至始至终都不想要林宣的命。</p>sxbiquge/read/60/600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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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好菜、好兄弟。</p>
多舒坦啊！</p>
如果说缺了点什么……</p>
缺了好曲！</p>
赵启冲翁三公子招了招手：“叫个人上来唱曲。”</p>
翁三公子立刻办了。</p>
没一会儿，一俏丽小娘子抱着琵琶进来，依着吩咐，先弹了一段，又唱了几句。</p>
赵启眯着眼看她。</p>
小娘子长得还挺好看，尤其是那身衣裳，衬得人白净水灵，身段可人。</p>
果然是人靠衣装。</p>
不知怎么的，赵启忽然想到了秦鸾。</p>
长廊上那一眼，他真的没有想到那姑娘是秦鸾，只想着不知是哪家贵女、奉传召进宫来了。</p>
可惜，当时秦鸾往另一方向走了。</p>
若不然，他到要仔细看看，一只土鸡换身衣裳，怎么能让母妃宫中的宫女都跟瞎眼了似的说好看。</p>
奇了怪了！</p>
正犯嘀咕，又一个念头倏地从赵启脑海里划过。</p>
从淑妃宫里出来，若要出宫，怎么会在那里下台阶？</p>
秦鸾分明是在躲他！</p>
这个认知让赵启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p>
该说秦鸾识相呢，还是她自惭形秽，亦是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p>
有自知之明的土鸡，不算太让人烦。</p>
曲声又起，赵启把秦鸾抛到脑后，乐呵呵地听。</p>
姑娘家家的，就是得这样，柔柔弱弱，一颦一笑都让人怜惜。</p>
等下多给点赏钱。</p>
等赵启回到寝宫，已是二更过半。</p>
晋舒儿起身迎他，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这让她不由自主就皱起了眉头。</p>
待赵启走得再近些，晋舒儿的他的身上闻到了一些胭脂味道。</p>
“殿下说要陪母妃用膳，怎得这么久？”晋舒儿问。</p>
赵启含糊应了声：“多陪母妃说了会儿话。”</p>
晋舒儿咬住了下唇。</p>
赵启在骗她！</p>
那胭脂味粗劣得很，怎么可能是娘娘会用的呢？</p>
忍着怒意，晋舒儿又道：“殿下，以前是相见不易，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夫妻，您不该多陪陪我吗？”</p>
赵启猛地转过头来，愕然道：“那是我母妃，你连我陪母妃都要闹？”</p>
晋舒儿摇了摇头：“您分明不是……”</p>
赵启直接打断了晋舒儿的话：“母妃是母妃，你是你，母妃挺念着你的，你好端端计较这些做什么？”</p>
说完这话，赵启摆了摆手。</p>
他喝了不少，路上又吹了冷风，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痛。</p>
没有心思与晋舒儿讲理，只叫了个内侍，进去梳洗了。</p>
晋舒儿站在殿中央，眼眶通红。</p>
赵启不止骗她，还尽说些她不爱听的话！</p>
母妃、母妃。</p>
句句都是母妃。</p>
这让她想起了祖母与母亲。</p>
弟弟、弟弟。</p>
句句都是弟弟。</p>
“弟弟是弟弟，你是你。”</p>
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听那两人说过。</p>
在祖母与母亲眼里，弟弟排在了她的前头。</p>
殿下呢？</p>
殿下又把母妃排在了她的前头。</p>
凭什么啊！</p>
她以前与殿下说过，殿下还说她祖母和母亲做得不对，可现在殿下又为什么做错的事情呢？</p>
晋舒儿揉了揉湿润的眼睛。</p>
她讨厌弟弟。</p>
她也讨厌母妃。</p>
反正母妃也不见得喜欢她，母妃喜欢的只有她肚子里的皇长孙。</p>
双手落在肚子上。</p>
没有什么，比皇长孙更重要。</p>
她要先让皇长孙好好地长大！</p>
这一夜，雪时下时停。</p>
直到早朝后，才算真停下来。</p>
林繁在赤衣卫衙门忙到了中午。</p>
那名妖道自打抓回来后，嘴巴一直很硬。</p>
衙门里几番审问，他都不肯把邓国师的名字供出来。</p>
今儿不知为何想通了，承认是受人指使，张口就咬辅国公。</p>
“就跟你那天猜得一样，辅国公气不过，寻了贫道，让贫道随便挑个公候伯府的公子下手，”妖道啐了一口，“贫道哪知道这么倒霉，挑到的那个，竟有个会道法的妹妹。若不然，贫道才不啃这硬骨头，换个人去。”</p>
林繁让他画押，把这份口供送进御书房。</p>
皇上眉头直皱。</p>
林繁道：“正如那日臣与皇上禀的，这人定是奸细！”</p>
皇上摸着胡子，思量半天，道：“不如把此人交给国师处置？”</p>
林繁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不太妥吧？”</p>
“朕不是质疑你们赤衣卫办事，”皇上沉声道，“对付修道之人，还是国师合适些，他一个奸细，身上秘密许多，若能都掌握了，兴许能反制对方。”</p>
林繁垂下眼帘。</p>
他把道士盖上“奸细”的章，本是为了提醒皇上不能忽略了外患。</p>
皇上听进去了，却是这样的处理……</p>
要说道理，其实真有道理。</p>
术业有专攻。</p>
让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练武的，去对付会使定身符的道士，真有些力气无处使。</p>
也就秦鸾那样有道行的，能克制那道士。</p>
可偏偏，皇上提了邓国师。</p>
皇上最是信任邓国师。</p>
此举是放虎归山！</p>
林繁的思绪转得飞快，想要理出一些能让皇上听进去的理由。</p>
忽然间，灵光一闪。</p>
都说顺藤摸瓜，那放虎归山，一样可以顺着老虎的脚印，一路摸到虎穴去。</p>
等到机会合适时，虎子近在咫尺。</p>
“您说得极是，”林繁拱手，“臣明日就把那道士给邓国师送去。”</p>
皇上道：“西凉、南蜀，没有一个老实！一旦派了奸细入京，定不止一人，不能叫他们得逞。”</p>
林繁附和。</p>
“朕迟早要把失地都收回来！”皇上雄心壮志，深深看着林繁，叹道，“若林宣还在就好了。以他的能力，朕何愁失地难收？当年真是可惜，若不是他病故，西州城肯定已经打下来了。只要西州在手，朕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会让西凉人上蹿下跳这么多年！”</p>
提到林宣，林繁呼吸沉了沉。</p>
“父亲未尽之志，”林繁道，“臣与众位将士定将赴汤蹈火，为大周披荆斩棘。”</p>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p>
林繁退了出来，看了眼阴沉沉的天，重重抿了下唇。</p>
时至今日，皇上依然时不时把林宣挂在嘴边，提起时也从不吝啬溢美之词。</p>
也正是因此，林繁对自己的身世存疑，却从不怀疑父亲的死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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