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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赌五十美元。”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是岛国《朝日新闻》的记者,山本。

  山本个子不高,眼神阴鸷。

  “我赌他们会用一块红布盖着,只让我们看一眼,然后说这是国家机密,不能演示。”

  众人都笑了起来。

  “太损了,山本。”杰克大笑,“不过这很符合龙国人的作风。神秘主义,故弄玄虚。”

  就在这时,大堂门口走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林舟。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年轻的研究员,虽然面带倦色,但腰杆挺得笔直。

  大堂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外国记者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像是探照灯,带着审视,带着嘲讽,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杰克吹了个口哨。

  “嘿!那是我们的主角吗?”

  他站起来,大声喊道,根本不在乎什么礼貌。

  “喂!林先生!听说你的机器能算尽天下事?能不能帮我算算,我明天的早饭吃什么?”

  哄堂大笑。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个不停,像是要把林舟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照出来,记录下他的窘迫。

  林舟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看着杰克,又看了看那群笑得前仰后合的外国记者。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羞愧。

  只有一种平静。

  一种让人心慌的平静。

  他甚至还笑了笑。

  “这位记者先生。”

  林舟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的早饭吃什么,我不关心。但我可以告诉你,明天过后,你们的新闻标题会是什么。”

  杰克愣了一下:“是什么?”

  林舟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上帝是个龙国人》。”

  说完,林舟转身就走。

  留下满大堂的外国人面面相觑。

  “狂妄!”

  杰克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明天!明天我就要看着他在全世界面前哭!”

  ……

  与此同时。

  红墙内。

  周主任的办公室。

  烟灰缸已经满了。

  周主任站在窗前,听着秘书汇报外面的舆论情况。

  “星条国说咱们是‘新算盘’……”

  “北极熊说咱们是‘绝望的表演’……”

  “国内……国内有些知识分子说咱们是‘皇帝的新装’……”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敢出声了。

  周主任的脸黑得像铁板。

  但他没有发火。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那沉沉的夜色。

  “骂吧。”

  周主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让他们骂。”

  “骂得越狠越好。捧得高了,摔下来才疼。现在把我们踩进泥里,明天……”

  周主任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明天要是林舟那小子真能把天捅个窟窿,这帮人的脸,就得被打肿!”

  “要是捅不破呢?”秘书小声问。

  周主任沉默了半晌。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他的辞职报告。

  早就写好了。

  “要是捅不破。”

  周主任把辞职报告拍在桌子上。

  “这黑锅,老子替他背!”

  “告诉林舟,别管外面怎么叫唤。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给我把发布会开下去!”

  “是!”

  ……

  这一夜。

  京城无眠。

  有人在等着看笑话,有人在等着看奇迹,更多的人,是在迷茫和担忧中,等待着那个未知的明天。

  而在城郊的一座戒备森严的仓库里。

  林舟站在那台巨大的“灵境”原型机前。

  机器还没有通电。

  它像一只黑色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

  林舟伸出手,轻轻**着冰冷的金属外壳。

  “听到了吗?”

  林舟轻声说道。

  “外面那些嘲笑声,那些质疑声。”

  “那是他们给你奏响的……登场序曲。”

  “明天。”

  “让这个世界,颤抖吧。”

  夜深了。

  京城的夜,黑得像一锅浓稠的芝麻糊。风刮得紧,哨子一样在胡同口乱窜,吹得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跟着晃悠。

  发布会就在明天。

  这会儿,整个京城看似睡了,其实好多人都睁着眼。

  ……

  场景一:城郊,代号“红星”的旧仓库

  这里是林舟的大本营。

  没暖气。冷。

  冷到什么程度?哈口气能结霜,手摸在铁栏杆上得沾掉一层皮。

  几十号人,正围着那台大家伙转悠。

  空气里全是松香燃烧后的那股子怪味,还有劣质烟草的呛人劲儿。

  “电压多少?”林舟问。

  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万用表,两根表笔像筷子一样戳在电路板上。那电路板看着挺糙,全是手工焊的,密密麻麻的飞线,跟盘丝洞似的。

  “5.2伏,稳住了。”

  回话的是老陈。八级钳工,手比尺子还准,这会儿却哆嗦得像帕金森。他脑门上全是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流进眼睛里也不敢擦。

  “别抖。”林舟头也没抬,“这玩意儿不咬人。”

  “林工,我……我这不是怕它炸了吗?”老陈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这可是咱们这几个月没日没夜拼出来的命根子。明天要是……”

  “没有要是。”

  林舟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炸了算我的。响了算大家的。”

  他走到机器背面。那里有一排散热风扇,是从报废的坦克发动机上拆下来的,转起来动静跟拖拉机差不多。

  “小王,那个接口再检查一遍。”林舟指着一根粗得像蟒蛇一样的电缆,“那是数据传输的主动脉,要是松了,咱们明天展示的就是‘雪花屏’。”

  叫小王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戴着瓶底厚的眼镜,正趴在地上拿胶布缠线头。

  “林工,你说……这东西真能成?”小王一边缠一边小声嘀咕,“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咱们真能把画面传到那个什么……屏幕上?还能动?”

  林舟笑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压扁了的“大前门”,抽出一根,没点,只是叼在嘴里过干瘾。

  “小王,你见过做梦能把手磨出茧子的吗?”

  林舟伸出手。

  那双手上全是伤口。被烙铁烫的,被铁皮划的,还有被冻裂的口子,黑乎乎的,看着渗人。

  “咱们这不是做梦。咱们是在把梦从天上拽下来,按在地上摩擦。”

  林舟把烟拿下来,夹在耳朵上。

  “行了,都别丧着脸。今晚最后一次联调。过了这一关,明天咱们就是去炸碉堡的英雄。要是过不去……”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股子要把天捅破的疯劲儿。

  “过不去,咱们就抬着这堆废铁,去给全国人民谢罪。”

  “开机!”

  随着一声令下,电闸被推上去。

  “嗡——”

  巨大的电流声瞬间填满了仓库。指示灯一排排亮起,红的绿的,像怪兽睁开了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死一样的寂静。

  直到屏幕上跳动起一行绿色的光标。

  “成了!”

  老陈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林舟没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行光标,嘴角微微上扬。

  但这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他收了回去。

  “别高兴太早。”他冷冷地说,“这才哪到哪。明天那帮人,可是带着刀来的。”

  ……

  场景二:东城,某四合院

  这里暖和多了。

  屋里生着炉子,铜火锅里的炭烧得正旺,羊肉片在清汤里翻滚,香气扑鼻。

  桌边围坐着四五个人。

  为首的正是魏文明。

  他今儿个心情不错,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干部服,扣子解开了两个,手里端着个紫砂壶,正滋溜滋溜地喝茶。

  “魏老,您这招真是高啊。”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边给魏文明夹肉,一边拍马屁。他是某研究所的副所长,平时最恨林舟这种野路子。

  “这林舟,就是个愣头青。他以为搞科研是炸油条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魏文明哼了一声,放下紫砂壶。

  “年轻人嘛,想出风头,可以理解。”

  他慢条斯理地说,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长辈教训晚辈的傲慢。

  “但是,科学是严谨的。是不容亵渎的。他搞的那个什么‘全息’,什么‘互联’,我在国外的期刊上连个影子都没见过。星条国都没搞出来的东西,他能搞出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