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记 第5章 我咬死你

小说:狸奴记 作者:探花大人 更新时间:2025-12-24 00:51:16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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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惊呼避让,竟被喝住了。

  东虢虎未料到我敢当着萧铎的面砸他,躲闪不迭,这一酒樽砸过去,兀然就被砸破了脑袋。

  砸得其人哀嚎一声,血与酒一同从指缝间溢了出来,他向来性情暴躁,这回颜面尽失,益发霍地起身,破马张飞地冲来,必要来与我算账,“你!”

  连忙被两旁的人拉住,其中一人我识得,是卫国的人,“东虢息怒!弃之兄面前,千万不要生事........何况谢先生还在郢都........”

  东虢虎挣了几下没挣脱,被两人拦了下来,但心里怒气难压,因而伸出**了一口嘴边的血渍,冲我冷笑一声,“好好等着,千万别落到我手里,不然……”

  我的眉头拧成了十八道,横眉立目,祸水东引,“我人已在楚国了,你能怎么样?”

  除非萧铎愿放人,不然就等着他们两人撕破脸,打个你死我活。

  东虢虎眼里冒着火,就似狼见了血,似要将我生吞活剥,“我要你跪在我脚下,做我东虢虎的侍奴儿!”

  东虢虎能干出来,我知道。

  此人在镐京时便顽皮赖骨,轻薄无行,我若是落到他手里,不出一月就得被他活活折磨死。

  我也不指望萧铎能帮我说上一句话,我父王是他们共同的杀父仇人,别指望他们能给我一点儿好颜色。

  自然也不必指望旁人,本王姬有仇就要当场报。

  抱起面前食案上沸着的小鼎,举起来就要朝东虢虎砸去,必得把他砸个头破血流。

  可小鼎还没有砸出去,就被别馆的主人喝住了,“昭昭!”

  萧铎脸色凝着,实在不算好看,这**的话并不多,此刻起了身来,酒也不饮了,蟹也不吃了,席间宾客便全都闭了嘴,垂了手。

  我已有半年不曾听见有人叫我昭昭了,怎么,打起来了,这时候就不是“狸奴”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呢。

  小鼎兀自沸着,还有些烫手,别馆主人那丹凤眼半眯,朝我睨着,只冷声道了一句,“跟来。”

  八尺余的人就在前头先一步走了。

  至此,竹间别馆的宴饮算是结束了。

  守着一道道木纱门的婢子适时地将门拉开,我裹住谢先生的衣袍赶紧跟上。

  萧铎腿长,步子大,又因了不悦,走得又快,凝脂色的宽松长袍在步履之间荡出谪仙一般的花样。

  错错错,他和谪仙有什么关系,谪仙手上可会沾染我稷氏那么多的血。

  我鼓着一肚子气,却不敢不跟上去。

  他罚我时只在望春台,从不在外头被人瞧见,也算是这恶行累累的人身上屈指可数的一点儿好了。

  怪我身量太小,还未长成,杀不了亡国之敌,也撑不起谢先生的袍子,袍子太长,在我脚后拖出来好大的一截,像极了我在镐京宫中曳地的裙摆。根本走不快。

  外头还在下雨,我紧跟慢跟的,还是落在后头远远的一截。

  狗腿子提醒我,“王姬还是快些走,走慢了公子益发要生气。”

  那倒是,萧铎生气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本王姬可不吃这眼前亏,只是还是嘴硬地驳了一句,“要你管!”

  出了最后一道木纱门便是连廊,连廊四面通透,疏风斜雨的快把我冻结冰了,走过连廊又是一座拱桥,桥下是好大一方荷塘,大胖鲤鱼雨天也冒出来喘气。

  我忍不住想,竹间别馆的鲤鱼都养得这么胖,我这没落的王姬却连件厚袍子都没有。

  可真叫人唏嘘。

  过了拱桥是一段青石板路,此时的连廊已经到了尽头,我一手抓着长袍,一手撑伞,人要是背时,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手忙脚乱的才准备妥当,谁知道风一吹,就把伞吹翻,吹得跑了呢。

  萧铎是公子,自有人为他撑伞,我不一样,这条小命原本如此珍贵,我也十分爱惜,可惜若是冻出病来他绝不许医官为我医治。

  我可得好好保命,活着找到宜鳩不可。

  走在前头的人早把我甩开一大段,见我忙不迭跑去庭中追伞,脚步一顿,别过脸来凝视片刻,眼光之中有股看不分明的异样,片刻后不耐烦地斥了一句,“还敢磨蹭!”

  我狠狠地弃了伞,跺着脚追去,去望春台的青石板路早积了一层薄薄的水,即便高高地提起谢先生的袍子,丝履与裙摆也还是被浸得透了。

  罢了罢了,冻死算完。

  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到了望春台外,等在木廊下的萧铎脸色愈发难看,眼锋扫来打量着我的行头,开口时语气不善,问我,“谁的袍子?”

  我也没什么好脾气,“谢先生的,你没见过吗?”

  萧铎目光一沉,“谢先生的?”

  从前在镐京,质子们都沾我和宜鳩的光,一起跟着谢先生学习六艺,因而谢先生不止是我们的老师,自然也是萧铎的老师。

  萧铎成日把我当成狸奴折辱,却总不能不尊师重道吧。

  若果真不尊师重道,还怎配做人,以后还怎么在诸国之间树立威信。

  我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素指一双,轻抚着这温暖舒适的面料,“是呀,暖和得很。”

  我知道他必定不悦,可他不悦,我就很悦。

  他果然黑着脸下令,“脱下。”

  我才不,我支棱着脑袋,愈发拢紧了袍子,“不脱!”

  自来了郢都就开始下雨,一下下了有半年,从暮春到长夏,再到眼下稻禾里的蟹都开始肥起来了,他都没有给过我一件厚袍子裹身。

  没想到吧,他不给我穿,自有人给我。

  嘻嘻。

  我才不脱,我还要穿着过年呢。

  雨淅淅沥沥地下,在木廊溅起凉冰冰的水花来,狗腿子与婢子们全都低下头去避开不敢看。

  萧铎脸色益发难看,阴着脸嗤了一句,“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坏东西。

  我拧着眉头,伸手便去掐他,“坏蛋!我掐死你!”

  这半年我常拧紧眉头,我才十五岁的年纪,几乎都要被拧出眉心纹了。

  萧铎呢,他恨死大周,也恨死我们一家人了,索性直接动手强行来扒我的袍子。

  可恶,这光天化日的。

  我大叫着,死死抓紧领口,“坏蛋!你走开!走开!坏蛋!”

  可惜他力道极大,仍旧轻易就掰开了我的手,一把就要把袍子扯去。

  实在可恶。

  我眼里滚着泪,恶狠狠地咬他的手腕,死死咬着不松口,能听见“砰”的一声,咬开了他的肌肤,继而一股血腥味斥了我满满的口腔。

  婢子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看,两个狗腿子慌忙劝话,“王姬快松口吧!王姬......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可要出大麻烦了!”

  我才不,我要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