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足轻们脑子还没转过弯。

  视野里,那几个黑乎乎的**包,拖着滋滋乱叫的火尾巴,“晃悠”着一头扎进了山口城的正门楼子里。

  没有那种金铁交鸣的脆响。

  只有一瞬极其短暂的死寂。

  紧接着——

  “通——!!!”

  离爆炸点最近的那几十个倭寇足轻,连惨叫的资格都没有,五脏六腑就被那股蛮横的气浪搅成浆糊。

  那扇号称“坚不可摧”包着厚铁皮的实木城门,在火药的威力下和白纸差不多。

  “咔嚓”一声爆鸣。

  漫天的木屑裹挟着残肢断臂,像一场腥红的暴雨,劈头盖脸地往城里泼。

  原本堵在城门后准备“玉碎”的第二梯队武士,还没看清敌人的长相,就被自家飞进来的半扇城门给直接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那种。

  最要命的是那股子震荡。

  巨响过后,整个山口城里没死的,也都聋了。

  幸存的守军一个个扔掉手里的家伙,捂着哗哗流血的耳朵,张大嘴像缺氧的鱼一样痛苦地干呕。

  他们的平衡感彻底废了,看这世界都在转圈圈。

  “咳咳咳……呸!”

  蓝春挥手扇开面前腾起的尘土,一只脚踩在马镫上,看着远处那个还在冒黑烟的大窟窿:

  “这太孙殿下指导出来的玩意儿,是真他**不讲武德啊。”

  “这叫物理超度。”

  蓝斌把单筒望远镜往皮套里一插,轻轻磕一下马腹:“别看了,再看这烟也散不了。传令,进城收租!”

  “骑兵连,给老子把那个窟窿堵上!谁敢露头就给他一枪!”

  “步兵上刺刀!进去之后别废话,跪地抱头的不杀,手里拿着烧火棍的,一律捅死!”

  随着蓝春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方阵变阵。

  黑色的具装骑兵如同一道钢铁洪流,顺着那已经被炸得稀碎的城门缺口,蛮横且不讲道理地撞进去。

  什么巷战?

  什么殊死抵抗?

  不存在的。

  这是一场成年人殴打幼儿园小朋友的单方面碾压。

  那些平日里满嘴“武士魂”的浪人,早被那惊天一炸吓破胆。

  看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和黑面具的大明骑兵,他们连拔刀的手都在抖。

  “当啷——”

  不知是哪个心理素质差的先扔刀。

  紧接着,兵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像是下了一场铁雨。

  满城的守军跪在狼藉的街道上,脑门死死抵着泥土,浑身筛糠,连抬头看一眼这群杀神的勇气都没有。

  蓝斌骑着马,慢悠悠地踩过一地碎木屑。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城中央那座最高的天守阁。

  “去找找。”蓝斌偏过头,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大内那个死胖子招了,入口在天守阁一楼的佛像后面。动作轻点,别把佛像砸坏了,那是鎏金的,刮下来能值不少钱。”

  ……

  半个时辰后。

  天守阁,地下密室。

  随着厚重的石门被撬棍强行撬开,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刚探头,就被里面的反光晃花眼。

  “我滴个乖乖……”

  饶是蓝春这种见惯大场面的勋贵二代,这一刻也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钱库?

  这分明就是个银冬瓜批发市场!

  并不大的密室里,没有箱子,没有柜子,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银子,就那么赤裸裸地堆在地上。

  而且不是大明那种秀气的银锭,是倭寇特产的“银球”。

  为了方便储存,大内家把开采出来的银砂直接熔成冬瓜大小的实心球。

  而在银球堆的最顶端,两只楠木箱子敞着口。

  那是金沙。

  火光一照,流光溢彩的金,混着厚重压手的银,把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照得比他**极乐世界还**。

  “一、二、三……”蓝春走过去,试着用脚尖踢一下地上的银球。

  纹丝不动。

  这玩意儿实心的,一个起码五六十斤!

  “发了。”

  蓝春弯下腰,双手较劲抱起一个银球,那种压手的坠感让他脸上的横肉都忍不住抖了两下:

  “这帮倭寇属貔貅的吗?这么点大的破岛,居然能攒下这么厚的家底?”

  “一百年的积累,全在这了。”

  蓝斌走到那两箱金沙面前,伸手抓了一把。

  冰凉、细腻的沙砾顺着指缝流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起码六百万两往上。”蓝斌转过身:

  “世子爷这回不用愁了。有了这笔钱,别说再去打个漠北,就是把这破岛买下来改成养猪场都够了。”

  “既然钱到手了。”

  蓝春把怀里的银球“咚”的一声砸回地上,地板都跟着颤了颤。

  他直起腰,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刀柄,脸上那种贪婪的喜色退去。

  “那就办正事吧。”

  蓝春扭头看着门外广场上那数千名像鹌鹑一样缩着的俘虏:

  “按照老头子当年的规矩,这帮蛮夷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男的全砍了,脑袋垒个京观,给周围那些不老实的提个醒。女的……”

  “慢着。”

  蓝斌突然开口。

  “怎么?”蓝春眉头一皱,一脸的不爽:“你要发善心?斌子,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这儿可没有御史台那帮喷子盯着。”

  “发个屁的善心。”

  蓝斌翻了个白眼,指着这一屋子的银球:

  “大哥,你动动脑子。这里六百万两,再加上外面搜刮的那些破烂,起码几十万斤重。咱们这次是轻装突袭,马匹都用来驮大炮和弹药了。”

  蓝斌走到蓝春面前:

  “这玩意儿,你打算让咱们神机营的弟兄们背回去?一人背两个,走不到十里地腰就得断。“

  ”到时候要是遇到埋伏,咱们的人连枪都举不起来,全得死在这。”

  蓝春挠了挠头盔,刚才光顾着想杀人立威,把这物流运输的茬给忘了。

  “那……你说咋整?”蓝春有些烦躁地踢一脚旁边的木箱。

  “活人,那可是不可再生资源。”

  蓝斌走到门口,看着广场上那些瑟瑟发抖的“劳动力”。

  “这三千里海路都跑过来了,咱们是来求财的,不是单纯来搞屠杀的,格局打开点。”

  蓝斌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身后的副官晃了晃:

  “传令下去。”

  “第一,进行‘人员优化’。把里面所有超过五十岁的老头子,还有那种看着就病歪歪的,全部挑出来。“

  ”这种人干不了活还费粮食,就按蓝将军的意思,砍了垒京观,让这帮矮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大明震撼’。”

  “第二,剩下的青壮年,不管男女,只要是有手有脚能走路的,都给老子把绳子套上!”

  蓝斌指了指屋里的银山:

  “这银子,让他们背!那两箱金子,找几个壮实的抬着!“

  ”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买命钱’。谁要是敢把银子弄丢了,老子不杀他,老子把他全家塞进这个矿洞里活埋!”

  “第三,把城里的米仓打开,让他们吃顿饱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当牛做马。“

  ”这可是咱们以后挖矿的第一批‘顶级耗材’,死一个少一个,现在还不能太糟践。”

  蓝春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平日里闷不做声的弟弟,突然咂咂嘴:

  “啧啧,斌子,以后谁要是说我蓝春狠,我就大嘴巴子抽他。跟你这心眼比起来,我那点杀人越货的手段,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

  “杀人那是下策,是赔本买卖。”

  蓝斌没理会他的调侃,转身大步走出天守阁。

  “太孙殿下说了,要把这岛上的每一两银子都榨干。这不光是指地下的矿,还指这地上的人。”

  ……

  黄昏时分。

  残阳如血,将通往石见银山的山路染成一片暗红的淤青色。

  一支极其怪异的队伍,正缓缓在大道上蠕动。

  队伍的两侧,是大明神机营的士兵。

  他们枪上膛、刀出鞘,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冷漠地注视着中间的羊群。

  而在道路中央,是足足三千多名被绳索串成一长串的“人形运钞车”。

  没人敢哭,因为敢哭出声的,刚才已经在城门口变成京观的一部分。

  每个战俘的背上,都背着沉重的麻袋,或者怀里死死抱着那个沉重的银球。

  那两箱金沙最为金贵,被蓝斌特意安排八个最强壮的武士,小心翼翼地抬着,生怕洒了一粒。

  “走快点!没吃饭吗?!”

  一名明军什长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一个走得踉踉跄跄的战俘背上。

  “啪!”

  那战俘痛得一哆嗦,却根本不敢停下,咬着后槽牙加快了脚步。

  因为他余光看见,就在路边沟里,躺着几具因为走不动而被随手捅死的尸体——那是掉队的代价。

  蓝春骑在马上,看着这支蜿蜒数里的运银大队,心情好到极点。

  “嘿,别说,这帮矮子干起活来还真是把好手,耐操。”

  蓝春回头看了看已经被甩在身后、正冒着滚滚浓烟的山口城。

  “斌子,你说太孙若是看见这么多银子,嘿嘿,到时候会不会给我们也在海外弄个地方当当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