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覃云叹了口气,想最后再提醒他一句:“司愿其实除了喜欢你,也没做过真正的错事。”

  宋延黑沉沉的眸子定了定,忽然抬眼凝视着他。

  “你是不是和江妄一样,也喜欢她?”

  郑覃云被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给惊到了,一把推开他。

  “胡说什么呢?怎么又扯到我和江妄身上了?”

  宋延想到上一次,一向薄情寡义的江妄也这样关心过司愿。

  “你最好没有。”

  郑覃云白了他一眼:“我喜欢司愿司愿也不喜欢我啊!至于江妄,人家有女朋友,上次见面,我还看见他耳朵下面好红一个印子。”

  江妄在圈内,的确身边女人的影子和传闻没断过。

  郑覃云不知道他明明不喜欢司愿,为什么还对她身边的男人那么敏感。

  “江妄一向玩的花,你妹妹那种小白花,他不喜欢的。”

  宋延这一晚上,就听郑覃云说了一句能听的。

  是啊,江妄和司愿……

  的确是他多疑了。

  可宋延不打算将司愿在国外的那些年就此揭过。

  他从前养的那只猫不乖的时候,如果不狠点心,就不会学乖。

  ——

  司愿回到家,关上门,却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离开,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了。

  她对宋延的喜欢产生于什么时候呢?

  因为小时候的她孤独又弱小。

  自然而然就会对强大又温柔的人会向往。

  那是一种类似病树枝头又逢春的情感。

  不是所有人都能将感情轻易放下,哪怕是知道结局或许只有无疾而终,尤其是司愿。

  所以她选择偷偷的,一个人守护着心底的情愫。

  因为至少宋延永远不会伤害她。

  但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原来,那场让她痛苦了整整五年的霸凌与伤害,背后的推手就是宋延。

  仅仅是……因为他厌恶司愿对他的喜欢。

  司愿仓促的起身,跪倒在茶几前,打开抽屉,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克制焦虑的药,分不清那是几颗就囫囵吞了下去。

  干燥的药片卡在喉咙,往上泛出苦涩的气味,司愿扑到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肠胃都跟着绞痛。

  她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有什么会让宋延讨厌到那种程度。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

  为什么不明说呢?

  她于十六岁幻想过,如果长大真的有可能和宋延在一起,他也会吻自己吧?

  今天宋延的确要吻她了。

  可是,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刻薄,仿佛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司愿靠在浴室里,狼狈痛苦的喘息着。

  她说别哭了,别再哭了,你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大抵是十年的感情,即使它恶劣不堪,却还是会缠着人的心脏,像一场永远也干不了的雨水。

  那场雨滋养花朵生长,最后又腐烂了花朵的根。

  她靠着喜欢那个人而活,最后,也是那个人把她推进了深不见底的晦暗深坑。

  浴室里有一扇小小的窗,窗外面是一动不动的月亮。

  司愿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问:“为什么当年,你们不带我一起走呢?”

  这场雨,大概永远也干不了了。

  这一生迄今为止,她一直在被丢弃。

  ——

  第二天,宋延就回了一趟宋家老宅。

  他将丁茉茉提供的“真相”和盘托出,并说:“我派人去查了,很多事情都是真的。”

  宋母气的手发抖。

  “我们送她出国,是为了她变得更好,她……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宋父这下也沉默了。

  他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转身上了楼。

  宋家人都知道,宋父这是生气了。

  还有失望。

  但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将这件事交给了宋延,由他解决。

  宋母的面色逐渐冷静,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告诉宋延:“这些事绝不能流传出去,连累宋家的声望。”

  宋延点了点头,垂眸,淡淡的回应:“帮我调查这件事的,是双屿的朋友,她不会泄露出去的。”

  宋母这才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原来是双屿的朋友。”

  在宋母的认识里,林双屿一向明事理。

  有毁宋家名誉的事,她绝不会做。

  她眼神黯淡下来,裹上一抹失望。

  “小愿这孩子……如果当初没有收养她,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宋延眸子一动,看着母亲:“如果没有收养,她会去哪里?”

  宋母叹了口气:“福利院。”

  宋延的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离开,宋母看着客厅的全家福,上面的司愿笑的温和精致。

  才又缓缓说:“或许是京城,当初,江家人,很想要她。”

  宋母闭上眼,再睁开,叫来佣人,把那张全家福换掉。

  “夫人,换成什么样的?”

  宋母站起身,冷冰冰的回复:“当然是,上面只有宋家人的。”

  ——

  林双屿笑的直不起腰。

  丁茉茉在视频那头点了根烟,意犹未尽:“稍微动了点手脚,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你男朋友就真的全都信了啊?”

  “是啊!”

  “他还真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好骗!”

  林双屿忽然不笑了。

  她盯着视频里的丁茉茉,眼里染上一层阴毒的晦暗。

  丁茉茉的笑容僵了僵:“不是吧,你这么护短?”

  林双屿仍旧看着她。

  半晌,才说:“死女人,别当着我面抽烟,我也想抽了。”

  丁茉茉一怔,下一秒如释重负:“你吓我一跳,抽呗,国内又不是不让抽烟。”

  “宋延不喜欢。”她无所谓的说:“万一他突然要吻我的时候,闻到我身上的烟味,我怎么解释?”

  毕竟,他们都快结婚了。

  丁茉茉笑的意味深长:“宋延那样守规矩的公子哥,也会突然搞什么强吻的戏码吗?”

  林双屿垂眸,眼里的笑真切了些:“不一定,我觉得他真的很喜欢我。”

  否则,怎么会在司愿和自己之间,永远无条件的相信她呢?

  司愿,你如果只是安静的当一个寄生虫,或许我也会跟着宋延可怜你,收留你一辈子。

  可是你偏偏,肖想自己不配的。

  我背后有家世和偏爱。

  你背后有谁呢?

  空无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