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的很多事情太久远,宋延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人,但他们对曾经关于司愿的事都三缄其口,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宋延真的不想冤枉林双屿。

  所以他很想当面问司愿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受了委屈却不和他说?

  如果真的遭受过严重的霸凌,以她那样娇滴滴的性子,一定不会沉默这么久。

  他看着司愿,欲言又止。

  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出了公司,林双屿意有所指的感叹道:“我听说,TY是江氏集团的分公司?还挺巧的。”

  宋延上车,司机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什么意思?”

  “上次,江妄给司愿送来那么贵重的项链,司愿又在他底下的分公司工作,混的风生水起,真是巧。”

  “小愿本身工作能力就很强。”

  林双屿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她知道,不管宋延表面装的再信任司愿,但刚刚的话他一定听进去了。

  她猜的没错。

  的确,宋延听完这些话,心底的确生出几分怀疑。

  细细想来,这段时间,江妄的确对司愿格外关照。

  江妄行事冷硬,甚至狠辣,从来不会在意无关之人的事情。

  但是对司愿的事情却三番五次的和自己起争执。

  林双屿继续漫不经心的说:“我一直觉得国外都挺开放的,你说小愿还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说完她就迅速转移话题,又聊起了订婚戒指的事。

  但这句话,却猛的让宋延意识到了什么。

  有一次到国外出差,宋延被生意伙伴带到了当地很有名的黑色会所招待。

  美其名曰,体验国内没有的“新鲜”。

  对方叫了**,宋延嫌脏,不想碰。

  可那日会所里的画面,此刻却不受控地涌进脑海里。

  那些陪酒的女孩里也有华人,和司愿差不多年纪,看着光鲜亮丽,手腕上却留着深浅不一的刀痕。

  据说都是为了应和某些特殊癖好的客人,故意刻下的花样,就为多赚些小费。

  宋延目光一点点冷下来。

  他反复告诉自己,司愿绝不会做这种低**事。

  可林双屿那句“国外挺开放”就像根刺,扎得他心神不宁。

  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都存在,而司愿在国外独自待了那么久,会不会真的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惯?

  会不会……司愿那些伤疤和林双屿无关,是她自己弄的?

  司愿性子软,一向没什么主见,万一被旁人怂恿或者逼迫着做了傻事呢?

  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狂缠绕。

  他还记得,司愿提过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是在伦敦认识的。

  那家伙会不会就是她在国外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否则怎么会一直不露面?

  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灯晃进车内,宋延目光沉了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人捏紧,只剩下无法克制的愤怒。

  “你说得对。”

  他忽然说。

  “司愿这次回来,的确变了很多。”

  明明离开之前不是这样的。

  林双屿也跟着严肃起来,仿佛替宋延担心。

  “阿延,我有个好姐妹,叫丁茉茉,前几年移民去了伦敦,要不要让她帮你打听一下?”

  宋延犹豫了一下。

  没有经过司愿的同意,就随意探听她的隐私,的确不太尊重她。

  可是一想到司愿那些说不清的伤疤,还有林双屿话里话外的暗示,那点顾虑又瞬间就被心底疯长的怀疑和愤怒冲得一干二净。

  他觉得,自己这不是探听隐私,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他很想确认司愿到底有没有欺骗他。

  “好。”

  ——

  夜里,宋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丁茉茉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没给对方废话的机会,直接沉声道:“关于司愿在伦敦的事,你查到多少?”

  丁茉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犹豫,像是怕说错话。

  “宋总真的想知道?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宋延声音很冷:“说。”

  丁茉茉只能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托人找了她当时的老师,还有几个同班同学……怎么说呢,她刚去那年还挺本分的,上课从不缺课,后来就变了。”

  “怎么变得?”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语气却越发笃定,“有人说总看到她半夜才回公寓,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好像很缺钱。再后来……就常换男朋友了,她同学说,她玩的还挺花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宋延心上。

  他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

  丁茉茉还在说着什么,大概是“看着挺单纯,没想到是这种人”之类的话。

  可宋延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还有啊,她……”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

  话音落,宋延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他狠狠摔在桌面上,屏幕裂开了。

  就像他对司愿的信任,也碎得彻底。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克制着,隐忍着。

  可脑子里却全是丁茉茉刚才说的那些话。

  心底的愤怒和失望翻涌着,几乎要将他吞噬。

  宋延不信司愿会是这样。

  他立刻给司愿打去电话。

  司愿这几天连着忙宋氏分公司的开工仪式,手头还要盯着宋延订婚典礼的布景,忙的昏天黑地。

  手机响了,她没听到。

  宋延直接起身,去了她的住所。

  去了才发现,司愿竟然……搬家了。

  她搬出了宋家给她买的别墅。

  宋延站在玄关,指尖还悬在半空。

  空旷的客厅里没有留下任何属于司愿的痕迹。

  只有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漆青色的影子。

  所以说,她是真的打算,离开宋家。

  离开自己?

  宋延是真的没想到,司愿会叛逆到这种程度。

  他本来还只是怀疑,可现在没办法不信了。

  他必须要好好管教她了。

  司愿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点开手机,看到宋延的许多未接。

  司愿不由皱起了眉。

  她下楼,一边往车跟前走。

  蓦然抬头,却看见了宋延的身影。

  他立在那儿,低着头,笼罩在一片黑沉沉的阴影后,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