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熹疯一样冲过去,拦在男人面前。

  定睛一看,真是佑佑!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从这个体格和她相差巨大的男人手里夺下孩子。

  “还我儿子!你个断子绝孙的人贩子!”

  她歇斯底里大吼,踮起脚,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中炸开。

  靳丞宴的脸偏过一边,黑眸比夜还沉,里面卷起风暴。

  跟在身后的管易,嘴巴张成大大的O,下巴差点落地上。

  他几欲想转身,又不敢。

  纠结之际,只能紧紧闭上眼,假意揉眼,“哎呀,我眼睛进沙子了,哎呀呀,好疼,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额头渗出密汗。

  从来没人敢动二爷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除非是活腻了。

  靳丞宴冷静地转回头,舌尖顶了顶腮帮。

  脸上没有怒意,反而缓缓勾唇,唇角像宛若刀锋刺进皮肉,透着冷冽和危险。

  只有管易知道,这男人笑起来比怒更可怕。

  靳丞宴拖腔带调,“你叫我什么,人贩子?”

  “对!你偷人小孩,不得好死!”

  叶熹鼻息急促,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死死抱着孩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在这条无人小道上,挑衅一个身高长相都极具压迫感的男人。

  怕他一挥拳,她就不省人事了。

  但正在气头上,为了佑佑,她和谁都可以拼命。

  管易听她骂完,心脏病都要犯了。

  刚才是断子绝孙,现在又是不得好死。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骂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靳二爷,还是当年资助你生活费和学费的金主爸爸?

  赶紧上前解释:“都是误会!二爷刚在散步,听见后面有小孩的声音,才倒过去查看,是你孩子抓着二爷的裤腿不放,他才抱起来的。”

  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而且,二爷可是你……“

  “堂叔”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闭嘴。”靳丞宴打断他。

  他眯起狭长的眼尾盯着叶熹。

  眼底阴影流转,让人心寒,“当**能把孩子弄丢,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这说的是人话吗?

  叶熹反斥,“我儿子一直好好地坐在儿童安全椅上,难不成他一个三岁的孩子懂得解安全带,自己跑下车?”

  “那当时你又在哪里?”

  “我……”

  她当时离车就几米远,所以觉得暂时留佑佑在车里是没问题的。

  可要严格来说,这种做法确实存在大意。

  叶熹脸色青白交错,“就是你抱走我孩子的,人贩子少强词夺理!”

  “那报警吧。”

  靳丞宴眉眼间透出一丝玩世不恭的邪气。

  “你以为我不敢!”

  叶熹掏出手机,刚点了个1,拇指就悬停住了。

  不行。

  要是报警,一定会惊动靳家的。

  到时候和靳萧然争夺抚养权时,会被当成她做母亲失职的证据。

  叶熹咬了咬唇,捏手机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现在只要佑佑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叶熹狠狠瞪了靳丞宴一眼,“我赶时间,别让我再看见你!”

  就算他长得帅又怎样,坏人可不会把身份刻脑门上,她的三观可不会跟着五官跑。

  “我警告你们,别跟着我们母子,我随时会大叫和报警!”

  她一边警告,一边警惕地一步三回头,抱紧孩子大步跑开。

  佑佑的脑袋搭在叶熹肩膀上,小手悄悄朝靳丞宴做了拜拜的姿势。

  靳丞宴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内。

  忽然想起孙律师的话。

  时隔多年再见叶熹,确实变了。

  被岁月打磨后,脱去了青涩,眼神却更加锋芒坚毅。

  让他不由回忆起多年前,那场由他赞助的机械设计大赛。

  17岁的叶熹,能力出众,以势不可当的架势过关斩将,一举夺魁,成为轰动赛场的天才少女。

  那届赛制残酷,只有冠军才有奖励,一张十万的支票。

  结果她出了赛场,在后巷里把赢来的奖金全给了第二名。

  因为她听说第二名来参加比赛,是为给相依为命又患尿毒症的爷爷挣治疗费。

  当时叶熹的朋友曾想阻止她,劝她至少留下一半给自己,这样她就不用为给男朋友和自己筹学费,一天连轴转三份工了。

  可叶熹摇头,说爷孙俩的情况刻不容缓,而她还年轻,再苦咬咬牙总能撑过去。

  那天的一切,正好被二楼阳台上抽烟的靳丞宴尽收眼底。

  当时他还不屑地悄声嗤道:“圣母。”

  可叶熹那晚渐渐融进黑暗中,单薄又坚强的背影,时不时会浮现于他脑海。

  一旁的管易傻眼了。

  他向来眦睚必报,阴险腹黑的二爷,别说动他一根毫毛,就是发现他在这里做腿部理疗训练,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靳太太甩他一巴掌,看着都疼。

  二爷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放她走了?

  是看在亲戚的面上?

  还是难得回趟粤城,一来就打开杀界不太好?

  亦或者不想当着孩子的面灭口?

  那是不是,他作为这个“事件”的目击者,也没事了?

  悄悄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太好了,又活过一天。

  靳丞宴收回视线,斜睨了他一眼,尾音拖长,“管易……”

  管易头皮立刻麻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