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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而为人,最重要的就是德行!人若无德,畜生不如。”

  冯晚意冷冷一句话,跪在地上的陆景川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

  他有没有德行他自己都不确定,反正从小到大闯祸无数,该赔钱的他都赔钱了。

  张妈说过,大儿子小孙子,老祖宗的命根子,爷爷陆淮渊最疼爱的孙子就是他了。

  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不管是闯下天大的祸端,张妈都会帮他收拾烂摊子,从来就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

  像今天这般栽跟头,还是第一次。

  “冯小姐,丁家裁缝一直在那等着,我们先去量尺寸吧。”

  陆景天小声在冯晚意身边提醒,他其实是变相帮陆景川开脱。

  这个老四尽管顽劣,却也是事出有因。

  他是妈妈四十五岁的时候在战场生下的他,是老来子又是早产,母亲身为职业军人,又没时间亲自照顾,从生下来就是张妈带着。

  张妈手脚麻利勤快,有一定的育儿经验,原本被大夫判定活不下来的老四,硬是长大**。

  为此,爷爷特意给张妈高工资。

  老四人是长大了,却成了一个懒散讲究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他天天在外惹是生非胡作非为,正事不干一点儿,烂事一箩筐。

  刚刚十八岁的他,现在都发展到逃课调戏小姑娘了。

  真是让人头疼。

  “你起来吧,回自己房间,用毛笔字誊抄天道酬勤,厚德载物一百遍。书写要工整认真,写不完,不得吃饭睡觉……”

  冯晚意看一眼一脸惶恐的陆景川,起身同陆景天一起往另外一边房间走去。

  直到眼看着冯晚意的身影消失不见,陆景川这才挣扎起身。

  “哎吆!”

  他身体一晃歪倒在地,一脸痛苦呻吟出声。

  他这才发现,双腿麻木毫无知觉,连站立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杀的!

  他什么时候受过今天这种罪?

  又是罚跪又是被抽嘴巴,腿都跪麻了!

  就连张妈都被打了!

  在一个下人搀扶下好不容易起身的他,一瘸一拐朝着大院走去,他得看看张妈去。

  此时,张妈瘫坐在地上就是哭,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在院子里吹一阵冷风,他的脑袋好像清醒了一些。

  怎么回事?为什么非但他对那个叫冯晚意的女人心生恐惧,就连大哥都对她恭恭敬敬?

  凭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沿街叫卖炒货的穷村姑,他堂堂陆家四少爷,岂能受她的气!

  哼!又是罚跪又是打张**,她这是要造反!

  不行,他得反击!

  “呜呜呜,景川啊,你得给我做主啊。

  我来陆家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亲儿子带啊,我凭什么无缘无故受这个罪啊……”

  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张春香,瘫坐在地上仰脸呜呜就是哭诉。

  “这也太邪门了吧,她一个小村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她会不会用邪门法子控制了我们的心窍,要不然突然就连景天都听她的话!”

  哼,今天这个仇,她一定得报了!别看小丫头嚣张,到时候她死都不知道找你们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景川顿时恍然大悟!对对对,肯定是这个原因!

  “不如,这么着……”

  张妈凑近陆景川的耳边就是一通叽咕。

  陆景川兴奋点点头。

  还是张妈精明,这事就得这么干!

  他骑上自行车就往外跑。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为陆家四少,他手里有着花不完的钱。

  他一定要揭了她的老底剥了她的皮,打她个半死再把她关到大牢里,看她嚣张个屁!

  站在她身后的张妈嘴角歪起一脸得意之色。

  呵呵,这个四蠢货,这些年对她那是言听计从。只要有他在,没有人能动摇她在陆家的地位!

  一个小丫头片子,毛都没有长齐呢,就想着捞偏门!

  话说她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肥!竟然跑到陆家来招摇撞骗。

  只怕她,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吧!等死吧!

  ***

  冯晚意一眼认出量尺寸的裁缝就是丁裁缝的后人。

  他年龄二十出头,奇怪的是印堂乌青,量尺寸的时候更是呵欠不停,明显的状态不佳。

  “请问,丁成玉裁缝近况如何……”

  量完尺寸,她轻声问道。

  她跟丁成玉一般大,活到现在,也该是百岁老人了。

  “回大小姐,爷爷早已经作古多年,要是爷爷还在,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如此难熬……”

  “嗯?”

  冯晚意目光一顿,抬头看向陆景天。

  毕竟,民国年间她过世之前,丁家裁缝店就打出了招牌。

  以丁成玉名字命名的成玉旗袍店,更是成了整个京市达官显贵太太小姐最愿意去的铺子。

  丁成玉手艺好服务又周到,凭着一手好手艺硬是在京市打开了市场,从一个名不见经常的小裁缝,成了服装界的扛把子。

  后世子孙怎么能衰败至此呢?

  陆景天无奈笑笑。

  他也是感到奇怪,毕竟幸福路丁家裁缝铺子,眼看着就要经营不下去了,太奶为什么指定这里做衣服。

  “回大小姐,我爷爷去世已经六十年,铺子后来传到了我父亲手里,那时候父亲年幼不懂经营,生意每况愈下,只得变卖家产度日。”

  “小的不才,手艺比不上爷爷和父亲,赚钱的门道越来越少,现在店铺,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

  丁可玉羞愧低头,小声嗫嚅出声。

  今天陆家大少爷突然登门请他上门量尺寸,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毕竟丁家日益衰败,就连亲人都避之不及,以前塞小费走关系委托他们做衣服的太太小姐,更是避之不及,唯恐沾染晦气。

  “你可知道,你爷爷过世具体时间?”

  冯晚意突然问道。

  民国20年,少泽惨死沙场尸骨无存,她意外死于闹市惊马惨死不能入轮回,同一年,就连跟陆家来往熟络的丁裁缝也死了?

  “回大小姐,我爷爷是民国20年夏天意外落水溺亡,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今天是8月10日,今天正是爷爷忌日……”

  丁可玉一脸羞愧垂下脑袋,昨天晚上为了操办爷爷忌日的钱没有来处,愁的他一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今天醒来财神爷就进门了。

  陆景天出手就给了他一百的定金,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必须拿出最高水平帮陆家亲戚做好衣服才是。

  “景天,拿五百块给丁裁缝作为预付金,后续手工费直接在这个钱里扣就好……”

  “是……”

  当年军阀混战时期,丁裁缝组建商会筹钱给东泽捐钱捐物出了大力气,现在子孙落魄,她自然要尽力帮他才是。

  冯晚意莫名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那一年,怎么有如此多的意外之祸?

  并且死因都非常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