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西洲听到方幼宜的话,整个人都爽了。

  办派对那天,方幼宜拿出为他精挑细选的礼物,来番深情告白。

  等气氛堆积到高潮的时候,他假意接受并准备求婚,在她开口答应的时候,他提前安排好的求婚对象会上台接受他的戒指。

  然后他们当众亲吻、礼成。

  想到方幼宜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短时间内由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小女人,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或者哭到不能自已的泪人,他就兴奋得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去楼下跑个三千米。

  当年,刚满18岁的他,正是纯爱的年纪。

  想趁生日之际向初恋萧玥求婚。

  以最真挚的方式,给萧玥一个确定的未来,等到了适婚年龄就领证结婚。

  他尽可能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邀请了他全部的兄弟、萧玥所有的朋友,还聘请了导演界小有名气的专业人士,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当做幸福的回忆珍藏。

  可萧玥却成了他没算到的变数,不仅没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会,还给他发了“分手吧”三个字,就彻底消失。

  预想中本该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却变成了他最痛苦也最丢脸的耻辱日。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哭得那么惨,甚至在去找萧玥的路上,哭得晕厥过去。

  原本想用来珍藏乃至炫耀的照片、视频,也成了整个圈子里隔三差五拿来调侃他的利器。

  后来,他也飞了好几个国家,把萧玥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直到半年后的某天,他突然接受了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

  萧玥压根没爱过自己。

  或者说短暂地爱过后,又对他生厌,见他认真所以才逃去了国外。

  而他现在做再多,也是强扭的瓜不甜。

  与其继续在不爱自己的萧玥身上耗,倒不如去耗别人。

  他打开思路后,在情场畅通无助。

  方幼宜是他第四个玩弄的女人。

  之前的三个他追得很容易,请几顿饭看几场电影,再送几次礼物,就能迅速地把女的拿下。

  追到后很快他就腻了,对她们爱答不理,但她们还是缠他缠得紧。

  他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忽悠着,等到恋爱两周年的时间一到,他就直接甩掉。

  而这几个女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直到收到分手通知的那一刻,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等她们回过神,确定自己真的被分手后,又不无例外的像当年的他一样苦苦纠缠、挽回。

  而他从不给她们一个多余的眼神,瞄准新目标后,又开始下一轮的尤其。

  而方幼宜,是几个人里最漂亮、也最难追、最令他费心思的一个。

  她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却不收他的礼物他的钱,他只能推掉所有的娱乐,在她痛苦时第一个冲到她身边,在她失落时给她加油打气,在她需要倾诉时给她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等真的等到她点头做自己女朋友那个晚上,他激动得睡不着,半夜三更攒局喝酒。

  华子却用一句话,把他澎湃的心情瞬间浇灭:“谢少,你这次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当年他被萧玥抛弃,沦为圈内笑柄的事儿,一下子卷土重来。

  他可不想同样的蠢事犯两次。

  他冷静下来,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想多了,不过是这次追得更辛苦,我在想玩法得升个级,我才不亏。”

  这两年里他想过很多种甩她的方式。

  带她凌晨爬山,把她丢在荒无人烟的山顶。

  带她浮潜,在她快撑不住时把她捞起来,趁她脑袋缺氧之际宣布结束。

  但这些办法最终都被他否决。

  直到前几日华子他们提议在两周年时办个派对,让他先向方幼宜求婚,在方幼宜答应时就安排女演员上场。

  这样一来,巨大的转折不仅能让分手的桥段更有冲突性,能让大家更直观的欣赏方幼宜的神情。

  更能与他18岁被甩的事儿形成闭环。

  他寻思这样一来,应该能彻底解开自己心里的结,于是拍板了。

  他已经26岁,父母一直催他进家族企业工作,也开始给他安排婚事。

  尤其是小舅舅突然回国,如果他还想从家族企业里分到一杯羹,那确实得收心了。

  想到这里,谢西洲笑问:“什么惊喜?”

  方幼宜:“提前告诉了你,可就不是惊喜了。”

  “行,那我还等一等吧,不过你今晚能来陪我吗?”

  方幼宜不想说奶奶生病的事儿,因为谢西洲根本不会在意,她故作为难:“为了给你准备惊喜,我得赶工……”

  谢西洲还想说点什么,就有电话进来。

  看到来电,他对方幼宜说了句“行吧”,随即接通电话:“母上,今天是刮什么风,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宋清青完全没心思应付谢西洲的嬉皮笑脸,语气很严肃:“你搁哪儿鬼混?”

  “母上,看你这话说的,我最近忙着搁外面跑业务呢。”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宋清青再清楚不过,她也无心揭穿他,只道:“你见过你小舅舅了?”

  “没,不过小舅舅前晚有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帮他取份文件,我送到他家门口的信箱就走了。”

  “什么文件?”

  “不清楚,封着呢。”

  宋清青:“我今天中午回老宅陪你外公外婆吃饭,听说你小舅舅是回来相亲的。”

  “小舅舅要相亲?”

  “对,相亲对象是给你外公捐赠肝脏的女儿。”

  谢西洲语气震惊:“肝脏?外公移植过肝脏?”

  宋清青:“你十岁那年,你外公得了肝硬化,有个得了肺病的男人的肝脏,和你外公配型成功了。男人临终前表示可以签署捐赠协议,不过希望能照顾她女儿。你外婆担心男方反悔,表示会照顾他的女儿,如果他女儿与你小舅舅合眼缘,还会让他们结婚。”

  “对方什么来头?”

  “是很普通的人家,移植后你外婆想把小女孩接到家里,和你一起上学,但女孩的母亲不同意,你外婆就给了她们三百万。之后几年没怎么联系,但女孩的母亲后面又陆陆续续地问你外婆要了几次钱。”

  谢西洲唾弃:“这种人家一看就是贪得无厌的,压根不配进我们家的大门,小舅舅眼高那么高,怎么会愿意相亲的?”

  “女孩的母亲近年频频催促当年许诺婚约的事儿,你外婆这人最信守承诺,便让你小舅舅先见一面,之后说没有缘分,再对女孩进行一笔现金补偿,也算两清了。”

  “不过……”宋清青语气凝重,“你外公已经给你小舅舅相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一旦结婚有孙子,就会把名下所有资产转给你小舅舅。如果你想分到一杯羹,就给我赶紧和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断了关系,收收心进总公司,找个家世不错的女孩结婚,抢先生下重外孙,兴许你外公还能多给你一点。”

  这事儿关乎到谢家、尤其是谢西洲的利益,他不敢怠慢:“知道了,我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整理下眼下的事情,等整理完我就搬回家里住,一切听从你和爸爸的安排。”

  宋清青叹气:“行吧,你已经26岁,年纪不小了,你小舅舅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完成了几个企业的收购,我希望你也能给我争口气儿。”

  挂断电话,谢西洲心里一阵愤岔胸堵。

  重重把手机摔在床上,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从小他就被拿来和小舅舅比较,偏偏什么都比不过。

  原本小舅舅在国外,寻思小舅舅很可能一辈子待在国外公司,他还能无所顾忌想玩就玩。

  但小舅舅突然回国,他不得不往正道走了。

  谢西洲冷静一些后,让华子尽快把两周年求婚派对的事儿安排妥当。

  解决完方幼宜,弥补了他当年的遗憾,他就得回去装孙子了。

  另一边,李慧珍第二天中午就被安排到楼下的四人间病房。

  VIP病房的房费,被退回住院账户,等出院后再一并结算。

  方幼宜第二天就会公司上班,根据住院账户里的金额,再次给宋清偃打了欠条。

  考虑到已经有一笔每月固定的还钱支出,以及奶奶后续的治疗,这一张欠条她采用每月月底付利息,等有钱再一次性偿还本金的方案。

  这一次宋清偃没再说客气话,看了眼借条就收起来,这反而令她安心不少。

  晚上下班后,她就回医院陪李慧珍。

  四人间没有陪护床,只有简易的椅子可以给陪床的人使用。

  李慧珍让方幼宜回家休息,说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但方幼宜坚持留下。

  因为检查结果陆续出来了。

  已出的数据都不太好,虽然最关键的检查还得等几日,但情况不容乐观。

  平常她表现无恙,只有奶奶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卸下伪装,松弛下来。

  陪奶奶的日子,陪一日就少一日……

  谁知道还能陪多久呢……

  虽然她希望能和奶奶长长久久在一起。

  但这世界向来都是瞬息万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