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最后一个字,阎埠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张通往新世界的船票,稳了。

  他把报告,交给了棒梗。

  棒梗看着这份他几乎有一半字不认识的报告,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瘦小的三大爷,产生了一丝敬畏。

  他不懂里面的意思。

  但他能感觉到,这份报告里,蕴**一种他无法理解,但却十分强大的力量。

  这份报告,很快,就摆在了何为民的办公桌上。

  何为民看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欣赏”的表情。

  “人才。”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随即,他对刘秘书下达了指令。

  “把这份报告,油印五十份。在九十五号院的公告栏,给我贴满了。”

  “让所有人都好好学习一下,阎埠贵同志的先进思想。”

  ……

  当天下午。

  九十五号院,公告栏前。

  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张贴满了墙壁的,油墨未干的报告。

  一开始,他们还看得云里雾里。

  可慢慢地,当他们把那些拗口的词句,和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秦淮茹那件诡异的事情联系起来之后。

  一股比数九寒冬还要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全身。

  他们终于,看懂了。

  阎埠贵这个老狐狸,把何顾问那杀人不见血的心思,给他们翻译得明明白白!

  完了。

  这下,连“当个废物”这条路,都被堵死了。

  你想烂,是吗?

  好,我提拔你当先进。

  我给你涨工资,我让你去最好的单位。

  我让所有人都看着你,看你这个“先进”,是怎么个烂法!

  这比杀了你,还要难受一万倍!

  这一下,整个四合院,彻底疯了。

  如果说之前的“思想汇报”,还只是停留在“自我批评”的层面。

  那么现在,在阎埠贵这份报告的“指导”下,这场表演,迅速升级了。

  自我批评,已经不够“进步”了。

  现在最流行的,是“互相帮助”。

  是“主动发现并指出邻居同志身上的落后思想”。

  一场无声的,全民参与的“猎巫行动”,开始了。

  “报告!我发现后院的王钳工,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我认为这是对项目组的艰苦奋斗精神,产生了动摇!这是非常危险的苗头!”

  “报告!中院的李瓦工,给他儿子买了一分钱的水果糖!在项目攻坚的关键时期,这种行为,是典型的资产阶级享乐主义!请求组织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许大茂,成了这场运动中,最积极的分子。

  他就像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每天在院子里四处游荡,用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变得格外敏锐的眼睛,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被当成“把柄”的细节。

  谁家今天吵架了。

  谁家孩子被打了。

  谁家多看了贾张氏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满。

  全都被他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交给了三大妈。

  整个四合院,变成了一个互相监视,互相出卖的炼狱。

  每个人看邻居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一个潜在的告密者。

  人与人之间最后一点温情,被彻底撕得粉碎。

  ……

  核心实验室。

  秦淮茹依旧像个幽灵一样,在角落里,默默地工作。

  她擦拭着一排排冰冷的玻璃器皿。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从她身边走过,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她在这里,没有名字。

  她的代号,是“那个清洁工”。

  她是一个活动的,会呼吸的,清洁工具。

  “哐当——”

  一声脆响。

  她失手了。

  一个刚刚用过的烧杯,从她湿滑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秦淮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煞白。

  她闯祸了。

  她不知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开除,会被送回那个掏粪的岗位上。

  几个技术员闻声望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就在这时,何雨柱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的秦淮茹。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责骂。

  他只是对着旁边一个技术员,淡淡地说道:“去,跟库房说一声,实验耗材,正常损耗,再领一个。”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秦淮茹一眼,转身就走了。

  那种彻底的,绝对的,将她视若无物的冷漠。

  比任何的责骂和惩罚,都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秦淮—茹的心里。

  她慢慢地蹲下身,用手,一片一片地,去捡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

  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流了出来。

  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只是觉得,自己,真的,连一块摔碎的玻璃,都不如。

  玻璃碎了,还会被记录为“耗材”。

  而她,连被记录的资格,都没有。

  贾张氏,发现了新的财富密码。

  以前,邻居们送来的东西,是“孝敬”,是“巴结”。

  现在,在全院互相举报的这股歪风之下,那些东西,变成了“保护费”。

  她坐在自家门口,看着许大茂像条狗一样,把一份写满了别人“黑料”的报告,恭恭敬敬地交给三大妈。

  贾张氏的脑子里,那根又贪又蠢的神经,被接通了。

  她明白了。

  现在这个院子里,最大的“价值”,不是别的。

  是她孙子手里的那支笔。

  是那本可以决定任何一个人命运的小本子。

  而她,作为棒梗的亲奶奶,作为这个“小阎王”的“太后”,完全可以把这种价值,变现!

  当天晚上,贾张氏就行动了。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许大茂。

  她背着手,溜达到后院,像个巡视领地的老母鸡。

  许大茂和娄晓娥正在吃饭,看见贾张氏进来,夫妻俩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贾……贾大妈,您……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许大茂赶紧搬凳子。

  贾张氏没坐,她只是在屋里扫了一圈,然后,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大茂啊,最近……工作挺积极嘛。”

  “嘿嘿,为项目组服务,应该的,应该的。”许大茂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