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周青眉的卧房内,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父亲陆鼎天双目赤红,须发凌乱,正拼命将自己体内的元气渡入床上气息奄奄的周青眉体内。

  但那元气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作用。

  床榻之上,周青眉面如金纸,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爹!娘她怎么了?!”

  陆重冲进房内,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

  “重儿!”

  陆鼎天看到儿子,眼中的绝望才稍稍退去几分,声音沙哑说的道:“是你**老毛病犯了!”

  “三年前你出事,她忧思成疾,伤了心脉,前几日又传出你已死的消息,更是加重了病情……”

  “这几日一直用药物温养着,可不知为何,今日突然爆发,心脉急剧衰竭,为父的元气也续不上她的生机!”

  “心脉衰竭?”

  陆重心头一沉。

  “需要什么药?”

  “凝心草!”

  陆鼎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

  “只有凝心草能护住她的心脉!我已派人去城中回春堂求药,可……”

  他话还没说完。

  “家主!少爷!”

  苏清雪踉踉跄跄从门外跑了进来。

  她的小脸上赫然印着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撕扯得有些凌乱。

  “清雪,你……”

  陆重看到她这副模样,瞳孔骤然一缩。

  “少爷,药……药没求到!”

  苏清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决堤。

  “回春堂的少主钱富贵,他说……他说凝心草是青阳城独一份,概不外售!”

  “我们苦苦哀求,他非但不给,还当众撕了药方,把我们所有人都打了一顿!”

  钱富贵?

  陆重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獐头鼠目的身影。

  此人是萧凡身边最忠实的一条狗,平日里仗着萧家的势,在青阳城横行霸道。

  回春堂也是萧家扶持的产业。

  如此说来,这难道是萧凡在陆家吃了瘪,故意为之?

  “他还说什么了?”

  陆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苏清雪身体一颤,哭着说道:“他还……他还说……”

  “说!”

  “他说想拿药也行,让陆重你这个废物亲自去回春堂,跪在他面前磕一百个响头,把他伺候舒坦了,或许可以考虑赏我们一片叶子!”

  话音落下。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

  陆鼎天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苏清雪更是吓得不敢抬头,身体不住发抖。

  只有陆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化作了万载玄冰。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他真正动了杀心时的样子。

  “少爷……”

  苏清雪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双让她永生难忘的眼睛。

  那眼神漠然,却仿佛深藏着尸山血海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陆重缓缓转过身,走到苏清雪面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得能冻结灵魂。

  “带路。”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清雪一愣。

  “去……去哪儿?”

  陆重吐出三个字。

  “回春堂。”

  就在陆重转身,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脚步。

  “家主、少爷!老奴求到药了,夫人有救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朴素的老者便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来人是陆家的老人,福伯。

  他一生无妻无子,将陆鼎天夫妇与陆重视作亲生骨肉,忠心耿耿。

  此刻他手中正捧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木盒,脸上满是激动。

  “福伯?”

  陆鼎天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一道光彩,一把抢过木盒。

  打开一看,一株通体翠绿,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灵草正静静躺在其中。

  草叶之上还带着几分晶莹的露珠,正是凝心草!

  “太好了!真是凝心草!”

  陆鼎天激动得老泪纵横。

  “福伯,你从何处得来?”

  “老奴听闻回春堂不肯售药,便拿出毕生积蓄去黑市花重金购得此物!”

  福伯气喘吁吁,脸上却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只要能救夫人,老奴这点家当算得了什么!”

  “好!好啊!”

  陆鼎天重重点头,看向福伯的眼神满是感激。

  苏清雪也破涕为笑,心中的大石暂时落下。

  有药就好,有药夫人就有救了!

  只有陆重,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下。

  他经过凤目改造过的眼睛,似乎从那株凝心草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但那黑气一闪而逝,快到让他以为是错觉。

  “快!快给夫人服下!”

  陆鼎天已经等不及了,小心翼翼捏起凝心草,将其中的汁液挤出,缓缓滴入周青眉的口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周青眉,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一滴。

  两滴。

  汁液入口。

  周青眉苍白如纸的脸上非但没有出现半点血色,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灰黑之气!

  “噗!”

  下一秒,她猛地张开嘴,喷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

  那血液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溅射在床榻之上竟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响!

  周青眉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原本就微弱的生机,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怎么会这样?!”

  陆鼎天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凝心草啊!”

  福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夫人!”

  苏清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都让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重一声爆喝!

  他一步上前,双指并拢,凤目之中神光爆射!

  嗡!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母亲周青眉的体内,经脉、骨骼、气血的流转清晰可见。

  而在她那本就脆弱的心脉之处,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能量正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着!

  这股能量充满了邪异与歹毒的气息,刚才滴入的凝心草药力非但没能治愈心脉,反而像是变成了它的养料让它瞬间壮大,疯狂吞噬着周青眉本就不多的生机!

  而这股邪异能量的源头,正是福伯带回来的那株凝心草!

  “蠢货,那不是毒。”

  凤帝慵懒的声音在陆重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而是被污秽异化后的一丝九龙气运。”

  陆重心中一震!

  九龙气运?!

  我的九龙气运怎么会在一株草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