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结婚纪-念日

  家人一一在眼前浮现,勾动白桃的心绪。

  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家人分开这么久,白桃下巴放在被子上,耷拉着肩膀,想念家人的心加速跳动。

  洛砚修下楼,端着一杯温水回来,看着白桃形单影只的背影。

  “我关灯了。”

  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洛砚修掀开被子,没再语出惊人,枕着胳膊,兀自闭眼睡觉。

  白桃抹黑坐着,没理会他,楼下传来电视的声音。

  白桃掐着时间,晚间新闻播完了,老两口怎么还没走?

  放下被子,白桃推门,蹑手蹑脚走出去,看向楼下沙发上的老两口,面对已经出雪花的电视屏幕,还乐此不疲坐着,不肯挪地方。

  白桃:“?”

  往常这个时间,老两口已经上楼休息了。

  今天这么晚了,电视节目早就播完了,老两口还舍不得走!

  白桃走回房间,借助窗外洒进来的皎洁月光,看向被子下呼吸均匀的狗男人。

  让老两口守株待兔,是他的主意?

  白桃抿唇,碍于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坐回床边,四下漆黑,白桃抱着被子,奔波了一天,身心疲累。

  不知不觉间,眼皮打架,白桃脑袋滑倒一侧。

  在白桃昏昏欲睡,整个人扑向地板的前一秒,洛砚修敏锐睁眼,伸出大手,将人搂紧怀中。

  掀开他已捂热的被窝,小心翼翼扶白桃躺下。

  深夜静谧,窗外明月高悬,树影摇曳。

  洛砚修手肘撑着床面,抽走白桃怀里的棉被,深眸凝视白桃恬静且稚气未脱的睡颜。

  白桃认床,睡得并不安稳。

  母性使然,留有输液针孔的手背搭在隆起的小腹上。

  呼吸清浅,长长的睫羽在美丽的面庞打下阴影,仿若沾染花蜜的唇瓣微微张着,不知梦到了什么,柳眉蹙起,宛如一朵芳香的水仙花,在深夜安静绽放,无声无息间散发出一股柔弱不失迷人的气息,让人心驰神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洛砚修看出神,恍然抬手,略带薄茧的指尖触碰白桃掌下的腹部。

  这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不久的将来,白桃就要离开他们。

  想到这里,洛砚修手指蜷缩,克制住翻涌的情绪。

  新婚夜,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姑娘,成为他的合法妻子,躺在他身侧。

  几个月后,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扪心自问,他无法接受。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

  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书呆子,既然不甘心,那就付诸行动。

  他要白桃发自内心原谅他的过错。

  他要白桃无可救药的爱上他,舍不得离不开他,这辈子非他不可。

  他一家五口和和美美过日子,不要让孩子们重蹈他幼年单亲的覆辙。

  洛砚修骨髓里深藏的偏执破茧而出,这份偏执源于她的母亲,他自以为多读书,便能压制住这份基因带来的偏执。

  曾几何时,他不理解母亲对父亲强烈到窒息的占有欲。

  直到遇到白桃,他终于能感同身受。

  母亲在结婚纪-念日,抱着发黄的黑白结婚照葬身火海,用死亡定格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

  薄唇印在白桃粉唇上,洛砚修侧躺,将白桃紧紧拥入怀中,闭眼嗅着白桃发间洗发水的香气,眼底略过病态阴狠的狂热。

  暗自告诫自己,他和白桃不会走到父母那般境地,他们会好好的......

  白桃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她回到小山村,门窗大开,家中荒凉,空无一人。

  家人不见了。

  她找遍山村,也没有寻觅到家人的踪迹。

  “不要,不要!”

  白桃惊醒,迷蒙的睡眼望着棚顶的天花板,大口喘息着,缓了好久,勉强平复好情绪。

  甩着昏沉的脑袋,白桃惊魂未定,靠着床头坐起。

  看向另一侧泛着褶皱的床单,白桃反应过来,她昨晚睡在洛砚修的房间!

  伸手去摸洛砚修那侧的床单,凉的。

  洛砚修起床出门去了,白桃看向自己身上,衣服完好。

  他们应该没做越界的事。

  白桃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忆令她心悸的梦境。

  太久没收到家人的消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里发毛,七上八下的。

  踩着拖鞋下楼,白桃不放心,打算再给家里写封家书。

  楼梯走到一半,白桃手搭在扶手上,看到一楼正厅,张婶和一个吊梢眼的女同志,脑袋挨着脑袋,窃窃私语。

  听到脚步声,俩人齐齐白桃的方向看过来。

  “咳~”

  张婶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拎着扫把干活去了。

  “你就是白桃!”

  吊梢眼女同志开腔,语气带着火药味,特别是看到白桃这张脸,她愈发肝火旺盛。

  意识到来者不善,白桃冷脸挑眉,“知道还问!脑子有问题,还是嘴巴刺挠,不放屁难受?”

  “你敢骂我。”

  吊梢眼女同志发飙,没想到白桃如此不给她面子。

  白桃眼波流转,仔细端详对方的样貌,竟有些许熟悉。

  她们见过?

  吊梢眼:“没有我姑姑,你还在小山村挨饿受冻,白桃,小时候,在村里仗着你个几个哥哥宠你,嚣张跋扈。这里是首都,不是你装腔作势的地方。”

  听到这话,白桃定了定神,想起对方是胡舒雅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侄女胡美娇。

  胡舒雅和娘家断绝关系。

  胡美娇不想被家里人嫁给村子里的老光棍,比白桃早几年离开村子,来首都投奔胡舒雅。

  胡舒雅无利不起早,收下胡美娇,利用胡美娇勾引洛砚修。

  奈何洛砚修不上钩。

  那么,今天胡美娇找上门,是为了给姑姑胡舒雅伸张正义,还是为了洛砚修,和她扯头发互骂,上演二女争一男的热闹大戏?

  白桃看向一旁隔岸观火的张婶。

  视线相接,张婶心虚的舔了舔紫红色的唇瓣,没说话,埋头扫地。

  “呵!”

  白桃冷笑。

  几天不见,张婶变聪明了,单打独斗不是她的对手,找帮手来对付她。

  胡美娇勾起嘴角,炫耀道:“白桃,我在京大读大二,再有两年,我就毕业了,羡慕吗?”

  胡美娇考上京大!

  白桃属实没想到。

  胡家认为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嫌胡美娇读书浪费钱。

  胡美娇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不读了。

  所以,胡美娇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是怎么考上京大的?

  还有,她们之间没有交情可言,白桃不懂为何胡美娇刚和她见面,不提别的,偏要炫耀她在京大读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