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恨没死在她身上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我们女人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没关系,你们男人身子骨金贵,可不能饿着。”

  张婶自说自话,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什么问题。

  洛砚修病弱又疲惫,没心情和张婶浪费口舌,冷峻的眉眼不着痕迹的微蹙了一下,示意司机小王扶他上楼去书房。

  “砚修,你好好养身体,张婶这就去买排骨,亲自炖汤给你喝。”

  张婶好似看不出洛砚修的嫌恶,棉袄帽子手套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拿起厨房墙上的菜篮子,挎在胳膊上,哼着小曲儿出门。

  白桃也没闲着,胡舒雅出门后,她拎着扫把,如常般走进胡舒雅和洛远东的房间。

  进门后,房门从里面反锁。

  扫把贴墙放着。

  白桃开启地毯式搜索。

  梳妆台,床底,大衣柜,阳台的花盆……

  只要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她翻了个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

  白桃半蹲,软着杨柳腰身,在衣柜最下面一层,摸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

  白桃没找到钥匙,拿起木盒子,在耳边晃了晃。

  听着响声,确定里面有东西。

  白桃取下耳后固定碎头发的黑色铁丝发卡,一头掰直,就变成了开锁神器。

  铁丝**锁眼,白桃感受锁里的结构,缓缓转动。

  这项技能,还要得益于她二哥。

  没遇到灾荒那些年,她们家一众壮劳力,日子过的也滋润。

  她二哥下河摸鱼的时候,从河边捡回来一个落水的女同志。

  那女同志长的周正,脾气也好,识文断字,白桃就是跟着她学习,高考一举考上京大的外—交学院。

  奇怪的是,女同志绝口不提自己的来历背景,白桃娘觉得这女同志肯定有问题,就不同意她二哥和女同志在一起。

  二哥认定女同志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媳妇,父母反对也没用。

  发挥从小时溜门撬锁头,偷零花钱给白桃买糖吃的本事。

  月黑风高夜,爹娘鼾声如雷,二哥偷走户口本。

  等白桃父母发现,二哥和媳妇十指相扣,握着盖有公章的红本本,跪在院子里。

  证领了,媳妇到手了!

  爹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桃回忆着二哥二嫂的趣事,铁丝用力一按。

  咔一声脆响。

  锁开了!

  白桃好似一汪春水的乌眸闪过惊喜,巴掌小脸本就长的美,笑起来,脸颊梨涡深深,胜过夏日枝头盛放花朵般,美艳娇魅。

  单手打开盒子。

  入目,是两个小纸包。

  拆开,没等白桃凑近,呛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白桃捂住口鼻,忙将东西拿远。

  好难闻,不像是好东西。

  白桃眼尖,看出上面的纸包皱巴巴的,近期有动过的痕迹。

  里面的黄—色药粉所剩无几。

  白桃眼珠一转,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差点害她和洛砚修在医院**的东西。

  把药包攥在掌心,白桃反手就要盖上盒子,放回原处。

  余光注意到盒子里的另一包药,包裹药粉的纸张泛黄,像是放了许多年。

  能和违法违规的催—情药一起偷偷藏起来,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白桃转动脑筋,忽地,脑海浮现一个炸裂又大胆的念头。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房媳妇和二房媳妇本是和睦相处。

  俩人都是念过书的人,有知识,有头脑,不会轻易听信继婆婆的挑拨离间。

  可若是因为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甚至要失去生育能力。

  一旦结下这个梁子,不仅妯娌反目,还能来让亲兄弟离心离德......

  捋清前因后果,白桃后背直冒冷汗。

  “天啊。”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但是,胡舒雅狠过头了。

  白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头皮发麻。

  说到底,这是洛家的事。

  洛家人对白桃再好,白桃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兹事体大。

  白桃不能乱插手。

  况且,白桃本身就不是个热心肠。

  真把事情闹开,**大院人尽皆知,洛家颜面扫地,她这个外人讨不到半点好处。

  白桃思虑再三后,默默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

  神不知鬼不觉。

  书房,洛砚修如实和老两口说清楚昨晚发生的事。

  老两口火冒三丈。

  “这个不安分的,当初我就不同意让她进家门,都怪你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爹。”

  洛老太太后悔当时没再强硬一点。

  那时候,考虑到儿子洛远东已经是当爹的人,在单位也是有头有脸的领导。

  他们作为父母,强行不让胡舒雅进门,一是洛远东难做人,二是,舆论闹开,纪—委多次找找上门了, 洛远东沾了胡舒雅的身子,就必须负责任,要不然,就是耍流氓,要吃枪子,全家都要受牵连。

  儿子色令智昏,不争气。

  三个孙子前途一片大好,不能因为亲爹不当人,影响到他们的人生。

  万般考虑之下,他们老两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胡舒雅搬进洛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从未公开承认过胡舒雅的身份。

  重要的场合和节日,胡舒雅只配躲在房间里,不许露面。

  孙子们,还有孙媳妇,统统不许改口叫妈。

  “没出事就好,砚修是男同志,多休息一段时间,身体早晚能恢复。小桃是咱们家请来的保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么和人家父母交代。”

  洛老爷子坐在红木书桌后,语重心长。

  洛老太太点头认同,“你爷爷说的有道理,你们俩及时悬崖勒马,没酿成大错就好。砚修,你先回房间吧,剩下的,交给我和你爷爷。”

  “嗯。”

  洛砚修虚弱的从凳子上起身,扭开金属门把手,眸色冷冽幽深。

  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有淡淡洗衣粉味道的床单上。

  昨晚中药后,一段段陌生又模糊的记忆,如同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悄无声息的再次浮现。

  他怎么能这样。

  在梦里垂涎小保姆,已经很过分了。

  他得寸进尺,脑补出莫须有的记忆,对小保姆不尊重。

  洛砚修手握成拳,捶打脑门,自我诅咒:“无耻之徒,怎么没药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