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干的?”

  本是平静的夜晚,却被鄞州城内一座将军府中所传来的暴怒声打破。

  府内,气氛压抑。

  整整二十具无头尸体摆放在院内。

  以楚雄为首的十多位将士此刻正目光沉沉的盯着这些尸体。

  他们都是被大隋皇帝临时从战场上抽调下来的将士,其中一位将军亦是楚雄的好友。

  然而危机四伏的战场没能要了他们的命,却是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这一刻,楚雄的眸光闪过一抹晦暗之色,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兄弟们,你们不会白死的…。”

  …

  翌日。

  陆平安一如往常那般起床监督那些孩童们学习。

  而院内也准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只是不同于以往。

  这次的敲门声缓慢而又低沉,明显是敲门之人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果然,陆平安刚开门,便见陶灵儿一脸沮丧的站在外面,迟迟未有动作。

  在看向陆平安的目光时,还隐隐带着一丝愧疚。

  虽说看不见,但陆平安却仍旧能从气氛中察觉出一丝端倪。

  随即轻声问道:“陶姑娘,怎么了?”

  陶灵儿顿了顿,抿唇道:

  “对…对不起,我没能说服我爹。”

  许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又或者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陆平安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面带笑容。

  “无妨,你能帮我就已经够了。”

  陆平安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陶灵儿内心更加愧疚。

  沉默良久后,她忽然开口抱怨道:

  “什么嘛。”

  “明明今年才应出去十九把剑,怎么就造不了了?我看他就是不想帮忙。”

  “好了。”陆平安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刚好我做了些吃的,一起吃点吧…。”

  …

  铸剑铺。

  三五个中年男子手持大锤,围绕着一柄刚有些雏形的通红剑条,很有节奏的捶打。

  二者相碰时,不断迸射出短暂且明亮的光点,像被惊扰后转瞬即逝的星光…。

  铺子内,一位满嘴络腮胡的男子此刻正光着膀子坐在桌前饮酒。

  也只有酒,没有任何下酒菜。

  但即便如此,男人却也如同喝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

  看起来倒像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哼~我说这小子为啥要救灵儿呢,感情是早有预谋啊。”

  男人又一次灌了一大口酒水后,便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说道。

  “不行,等灵儿回来得告诉她一声,离那个小子远点,免得…。”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话未说完,周围便忽地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

  可奇怪的是,这道声音好像也只有男人才能听到,外面那些铸剑的师傅们则是没有丝毫反应…。

  下一刻,便见铺子内缓缓流进一片片细腻的雪花。

  最终形成一道沧桑且儒雅的虚影,一手负后,一手垂握于小腹前,立于男人身前,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男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皱眉起身。

  语气中并无惊讶之意,反倒多了几分嘲讽:

  “这不是白大圣人吗?怎么?只剩下了一缕残魂也不老实吗?”

  “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

  说着,男人再次往嘴里灌了口酒,接着道:

  “不过事先说好,我和你白初冬可没那么深的交情,想让我帮忙前最好还是考虑清楚,免得被我拒绝之后扫了你的颜面。”

  中年儒士轻笑一声,却也并未生气,好似早就习惯一般。

  片刻后,才见中年儒士缓缓开口:“为何拒绝那位少年?”

  “怎么?看他不顺眼不行?”男人瞪眼道。

  反观白初冬却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陶圣,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

  “什么早有所谋,什么看他不顺眼,都不过是你的托辞罢了。”

  “其实…你早就看出了他带着的那些孩子们是妖族之人,故而不想与之有太深的交集,以免被卷入这浑浑水之中吧?”

  “呵~是又如何?”名为陶圣的铸剑师并未否认,反倒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儒士说道:

  “如今你白初冬可谓是过街老鼠,我可不敢和你有太多牵扯。”

  “更何况我与那些妖族之人本就没有任何交情,何必自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再置身事外吗?”中年儒士反问。

  这一刻,陶圣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嗓音低沉道:“你这是何意?”

  中年儒士并未回答,依旧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对视了良久后,才见其缓缓开口:

  “陶圣,你既能认出那些孩子是妖族之人,难道就看不出那少年手中的两把刀剑出自自何处?”

  满嘴络腮胡的大汉眉头皱的更深,却是并未立刻作答。

  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眼,周身竟是散发出一道道不属于一个凡人该有的灵力,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来,瞪大双眼定定的看着白初冬那道虚幻的身影,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竟然是“慕悦”剑和“瑶惜”刀?”

  话音落下,陶圣再次问道:“他和那位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初冬则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能将这两把贴身之物送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猜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说完,陶圣罕见的陷入了沉默,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重新看向白初冬,语气严肃道:

  “你的这些计划,可是得到了她的支持?”

  “又或者可以说…你们究竟在谋划着怎样的事情?”

  白初冬摇摇头,自顾自道:

  “所谓谋划,倒是谈不上,只是在为妖族寻找一条新的出路而已。”

  一句话,使陶圣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深。

  总觉得白初冬话里有话,却又想不懂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这时,白初冬忽然轻笑一声,接着道:

  “陶圣,我白初冬自然没这么大面子让你帮忙,但不知这位可否使得动你?”

  “或者…换一种方式说,那道城墙一旦被攻破,其中的后果你应该清楚吧?”

  “你…。”

  哈哈哈哈哈~

  陶圣刚要说话,白初冬便再次发出一阵温和的笑声。

  而后他那由一片片雪花组成的虚幻身影也逐渐开始溃散,最终消失在了铸剑铺…。

  陶圣并未阻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眸中也闪过一道道精光。

  片刻后,他终于深吸了口气,似是想明白什么一般,轻笑道:

  “好一个白初冬,真是自愧不如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