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顾淮野以为是时书仪回来了,却只看见莉莉摇曳生姿地走近。

  空气中随之飘来一缕甜腻的香水味。

  他眼底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时书仪呢?”

  “顾总,”莉莉面露难色,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书仪醒来后执意要回家,我……没拦住她。”

  顾淮野的眼神骤然黑沉:

  “她为什么要走?”

  他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多小时,这是清醒后把他当洪水猛兽,所以跑了?

  “今晚的游戏……她似乎很不喜欢。”

  莉莉轻声细语,话中却藏着针。

  “您也知道,书仪是S大的高材生,心气高,她……接受不了那些过于暧昧的惩罚。”

  她言下之意——时书仪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话音未落。

  莉莉又向前一步,做了美甲的指尖轻轻落在顾淮野的肩上。

  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顾总,书仪不愿意做的事……我都愿意。”

  顾淮野眼神凝了冰。

  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他倏地抬手,攥住莉莉那只不安分的手腕,猛地发力——

  “啊!”

  莉莉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狠狠压制在办公桌面上。

  他俯身逼近,气息灼热,声音却刺骨:

  “你配吗?”

  而此时此刻。

  再度上楼的时书仪,正立于虚掩的套房门口。

  她沉默地举起手机,将桌边亲密交叠的身影定格在镜头中。

  随后,悄然转身离开。

  莉莉听着顾淮野毫无温度的三个字——“你配吗?”,仿佛听见了自己攀高枝的美梦碎裂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她体无完肤。

  “嗡嗡——”

  办公桌上,顾淮野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骤然松开了钳制莉莉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般起身,拿起了手机。

  时书仪?

  顾淮野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缓和。

  她总算还没彻底失分寸,知道该来个消息解释。

  然而,当指尖点开对话框的瞬间,顾淮野周身刚刚压下去的戾气骤然暴涨,几乎化为实质!

  时书仪只发来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顾淮野,我们分手吧。】

  第二条,是一张照片——正是方才他将莉莉压在办公桌上时,那角度刁钻、看起来无比亲密的画面!

  “我tm……!”

  粗口毫无预兆地爆出。

  顾淮野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抬头,森寒的目光如利刃扫过仍瘫在桌上面色惨白的莉莉。

  他骤然转身,双手插在腰间,胸膛剧烈起伏。

  下一瞬,他猛地抬腿,狠狠一脚将身旁沉重的办公椅踹飞出去!

  “砰——”

  椅子重重砸在墙壁上。

  莉莉被巨响吓得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不过是想自荐枕席而已……

  以往在柏森,不是没有女人这样做过,顾总最多也就是冷漠地让人离开,哪有发过这样的怒火?

  她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得到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被驱逐出去。

  莉莉颤抖着直起身。

  她即使站在顾淮野身后,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滚。”

  莉莉如蒙大赦,冲出了套房,一秒也不敢多待。

  顾淮野死死攥着手机。

  就在他几乎要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的瞬间,他猛地收住了动作。

  分手?

  他,顾淮野,被分手了?!

  今晚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从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宁愿灌醉自己也不愿接受那些于情侣而言本该是情趣的惩罚。

  再到她不告而别,让他空等一个多小时——

  现在,她竟然因为一张角度暧昧、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的照片,连一句质问、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他同意了吗?

  顾淮野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便被迅速接起。

  “时书仪,”他声音冷硬,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传来她略微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

  “顾淮野,我们分手吧。”

  “就因为那张照片?”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

  “不只是照片,”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听不出半分醉意,“是我亲眼所见。拍下来,只是怕顾总贵人多忘事,事后不认账而已。”

  “你违反了我们的合约,趁现在一切都还未发生,终止这段关系对彼此都好。”

  顾淮野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解释的冲动涌上喉咙,又被他自己狠狠压了下去。

  他凭什么要向她解释?

  好像显得他多在乎这段关系似的?

  “时书仪,”他语气森寒,带着警告,“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没做错任何事,分手?我不同意。”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冗长的沉默。

  寂静得让顾淮野几乎以为信号中断,他拧眉看了一眼屏幕。

  通话计时仍在跳动。

  就在这时,听筒里隐约传来一段模糊的对话,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小姑娘,莫哭噻,分手就分手了嘛,下一个更好哟!”

  一个带着口音的大叔声音传来。

  随后,是时书仪努力维持镇定,却依旧泄露出些许鼻音的回应:

  “师傅,我没哭。”

  顾淮野清晰地听出,时书仪那句“我没哭”里,带着强行压抑的哽咽和鼻音。

  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因为想起两人关系开始时,她提过一个条件——不能让她哭。

  可tm的今晚他做错了什么吗?!

  即便这段关系始于他的威胁,始于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她成为他女朋友后,他表面上自问尽到了本分。

  出行他亲自车接车送,带她去见自己妹妹,今晚更是带她见几个最好的朋友。

  可她呢?

  她没有半点履行女朋友的义务的自觉。

  “时书仪,今晚在我朋友面前,你宁愿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也不肯和我有任何互动,这是在打老子的脸。”

  “你喝得不省人事,我把你带回房间,让人给你醒酒,甚至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结果你呢?醒来就擅自离开。”

  “还有那个莉莉,”他语气愈发森寒,“她不是你带进来的‘朋友’吗?是她犯**贴上来,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他越说越觉得一股无名火灼烧着理智,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你究竟在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委屈?”

  时书仪听着他一句句的指责,终于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顾淮野,你和你的朋友平时玩得多开我不管,但今晚那些卡牌上的内容,对我来说每一条我都无法接受!是你先不尊重我的,你凭什么怪我?”

  “你说等我一个多小时……等我去做什么?等你完成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吗?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你明明调查过我的背景,知道我必须十一点前到家。是我让莉莉去找你,告诉你我离开的消息,而你现在却反咬一口,污蔑我朋友勾引你?”

  “顾淮野,真正不要脸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电话便**脆利落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