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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亲你。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姜烨心中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将她拽回三年前那个湿漉漉的夏夜。

  那晚下了暴雨。

  雨水打湿了姜烨新买的裙子,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长椅上。

  在临终关怀院总悄悄给她塞糖果的周奶奶,在黄昏时分平静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在看到桌上放了副奶奶给她织的手套时,她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接到电话的纪淮砚撑着伞匆匆赶来。

  姜烨像只被遗弃的小猫般蜷缩在椅子上,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两边。

  “怎么了?”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脱下外套裹住她冰凉的肩膀。

  她抬头,声音哽咽:“对不起啊,我今天没看天气,约你出来让你淋雨了,而且我现在还这么丑。”

  她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回家?不想看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纪淮砚没有立刻回答。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雨水顺着发梢滑落。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不是。”他否定了她的猜测,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淅沥的雨声,“我想亲你。”

  话音刚落,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那不是温柔的慰藉,更像是一种带着占有欲的标记。

  他不想看她的情绪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或者事牵着走。

  他的唇瓣微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撬开她的牙齿,纠缠、**,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气息。

  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进嘴里,又咸又冷,与他灼热的呼吸形成反差。

  姜烨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被动地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直到她快要窒息,纪淮砚才缓缓放开她,他的指腹却仍轻抚着她微微红肿的下唇,眼神暗沉。

  “现在,”他看着被吻得浑身发软的姜烨,眼神依旧平静,“跟我回家。”

  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她乖乖点头。

  在处处充斥着玫瑰气味的大平层里,他轻轻将她放在深灰色的床单上。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但每一个步骤都带着绝对的主导权。

  他冷静审视她的眼神,比他任何狂热的举动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过程中,他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看着我。”

  他不仅要占有她的身体,更要在她灵魂深处刻下他的印记。

  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姜烨的心脏仍在狂跳,仿佛此刻还能感受到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缠绵爱意。

  纪淮砚是失忆了没错啊。

  他明明忘了过去,却在相似场景下说出同样的话来。

  纪淮砚看着她恍惚半天,迟迟没开口,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说了实话,你又不爱听。”

  姜烨:“......”

  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对峙。

  他低头看了眼,眉头微皱。

  第一条消息是顾大叔发的。

  【顾大叔:老板,他走了!我亲眼看他上的车!】

  第二条......是他爸发的。

  【纪成明:我半小时后到家。】

  “姜医生,不打扰你了,我得走了。”纪淮砚走向大门。

  姜烨暗自松了口气,主动上前为他开了门。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纪淮砚忽地回身。

  比如,再见?下次再来?

  再怎么说,他也帮忙给她换了灯泡,礼貌说声再见也是应该的。

  姜烨愣了一秒,紧接着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迅速跑回家。

  还有礼物?

  纪淮砚神色未变,嘴角却微微上扬,见她跑回来后,主动伸出了手。

  “**桶在单元门口,谢谢。”

  “砰!”门随即关上。

  纪淮砚望着手上的**袋,笑容僵在嘴角。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后的姜烨终于松了口气。

  肚子恰好在此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桌上的海鲜面已经被纪淮砚吃得干干净净。

  吃相挺斯文,速度倒是快。

  他还真是一点没变,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忙活这么久,一碗面都没吃到。

  她妥协般地走进厨房,刚抬头,便愣住了。

  台面上放着一张“禾椿荟”的充值卡。

  面额十万。

  十,十万?!

  这是什么?吃她一碗面的补偿吗?

  她打开大门,正打算追上去还卡,楼梯间散发出的烟味让她浑身一怔。

  这一层只有她一个住户,楼上楼下的邻居里,抽烟的只有顾大叔一个人。

  顾大叔认识纪淮砚,刚刚纪云清在门外和她争吵时,也是顾大叔上来赶人的。

  这小区隔音不错,顾大叔耳朵也不是特别好,他要是真的在主卧睡觉,应该不太会被吵到。

  纪云清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

  而且顾大叔之前在楼梯间抽烟被人骂过。

  从那以后,顾大叔就没有在楼梯间抽过烟了。

  那他会在这抽烟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一直待在楼梯间!

  他在监视她!

  姜烨放轻脚步,猛地推开楼梯间的门!

  顾大叔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下来,好在姜烨眼尖,一把托住了他。

  “哎哟我的妈呀!”顾大叔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顾大叔,吓人的是你吧,你躲在这干嘛呢?”

  “我,我我,”顾大叔眼神闪躲,“抽烟嘛......”

  “就光抽烟了?”姜烨挑眉,“不会是得了谁的命令来监视我的吧?”

  顾大叔想到纪淮砚的嘱咐,坚定摇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谁能命令我?大不了我以后不在楼梯间抽就是了。”

  他说完就要开溜,姜烨直接伸手拦住,“顾大叔,你先别急着走,你怎么认识纪淮砚的,说说吧。”

  顾大叔知道自己逃不了这茬,他真恨刚才没和纪淮砚商量个理由出来。

  管他呢,编就编吧。

  “你这孩子,我这么大年纪了,认识点人不是很正常吗?我以前做过他爸的司机!这不昨天他送你回来,我看他车牌熟悉,就联系了他一下嘛!”

  顾大叔年轻时做司机的事,姜烨有听顾阿姨说起过。

  原来他是纪成明的司机吗?

  可就顾大叔的性格,他要是当过纪成明的司机,不应该早就吹得人尽皆知了吗?

  “他爸叫什么?”

  “纪,纪......叫纪什么来着?”顾大叔急得额头冒汗,他哪儿知道纪淮砚父亲是谁,只能胡乱蒙一个,“纪,纪成明吧......”

  说完,顾大叔就后悔了。

  他说了谁?

  观京无人不晓的顶级富豪纪成明?

  他真是昏了头了,随便编个张三李四都比这个有说服力啊!

  顾大叔正打算说自己老糊涂了,却见姜烨让了路,嘴里还喃喃道:“原来大叔你年轻时真是他爸的司机啊。”

  纪淮砚几乎不和别人说他的父亲是谁,当年他在横川大学任职,他身边同事没一个知道的。

  顾大叔如果不是真的做过纪成明的司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呢?

  纪淮砚是肯定不会主动和顾大叔说的。

  站在楼梯口的顾大叔陷入沉默。

  他说的纪成明和姜烨口中的纪成明,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