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门
“你明天方便吗？我们谈谈。”
他没有及时回复，李善仪也没有等。她到了时间下楼，经过楼梯，听见他在房间里讲电话，语气有些愠怒。
“你觉得我做错了，那你就如同你所说的，你今夜就登上黎家大门，替我道歉去好了。”
顾太太在那边的声音飘渺了一些，“商海如同战场，很多时候不一定要用激烈的方式对付敌人，寒声，你知道的，黎家老爷子多么宝贝他的孙女，你这样公然对付她，和黎氏为敌，能得到什么？”
顾寒声并非不知道顾太太的心思，顾家如日中天，黎氏根基深厚，能结亲是最好，反正就算顾寒声不成，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但他没有跟着她的话跳进利益至上的陷阱里。书柜上的玻璃映着他神色淡然的脸。而语气里的隐忍和怒气分明也只是做戏给她看而已。
“顾氏早不是当年举步维艰的顾氏了，黎家想要清算，尽管来，你不愿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也自顾去找他们只说同我切割，你总有自己的办法。只是我要先告诉你，我不拦着你，你也不必劝我。”
顾太太的声音在那边也失了端庄，”你还想要做什么？之前你找的那个女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要怎么错下去？“
那个女人？
在她略带着一点轻蔑的语气里，顾寒声的脸色真正冷了下来。
”依你的说法，我还有许多错事要做，但不是因为她，而是我因为始作俑者，而不得不赎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太太的怒火被平淡的一句话挑高了，她的点香师正悠然拨动着线香上的烟雾，忽然听见茶盏摔地的声音，回头望见顾太太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茶盏碎了，茶叶和水渍染在她的旗袍上。
她昨夜睡得不好，脸上有些浮肿，到了此刻，那股安然优雅的气韵荡然无存，只剩下来不及掩饰的仓皇。
“寒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做什么？”
他单手撕开桌案上的档案袋封条，里面的纸张抽出，是那个叫祝婳的女人从黎茵嘴里问出的另一个关键。
他不再答话。
“夜色深了，去休息吧，妈，你要休息好，才会有精力到黎家道歉，不是吗？”
那边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顾太太胸口剧烈地起伏，点香师扶住她，“太太！你没事吧？”
顾太太半靠着她肩膀，扶着坐下，她喃喃地说：“他怕是知道了。”
他知道了，才敢这么对自己。
-
李善仪到了楼下，关了门，把昏昏欲睡的小荷叫到房间去睡。收拾到一切上楼，她才看到往楼梯下来的顾寒声。
她下意识问：“这么晚了还出门吗？”
顾寒声对她笑了一下。
他们擦肩而过，李善仪往上走到脚步停了，她说：“门锁了呀。”
她下来给他开门，两人齐齐走到院子里，院门挂着锁，她拧着钥匙转动两圈，咔一声，锁头松开了。
“今晚还回来住吗？”
每句话都那样平常，好像只是出于一个民宿老板的问候。
顾寒声凝视着她白净的一张脸，语气也客气得像一个平常的住客。他说，“出去抽根烟。”
李善仪愣了两秒，“在院子里抽就行。”
她有些念头挥之不去，顾寒声从前不吸烟，但混迹生意场的人怎么可能不吸烟呢，她很理解。
“不用，我正好出去买烟。”
他身上没有烟，没有打火机。在吸烟之前，他得去买。
李善仪又愣了一下。
“等一会。”她拦住了他，“你抽什么烟？我这里有。”
在这样的夜晚里，顾寒声站在灯光微弱的庭院之中，看着李善仪走进屋子去。
她穿了薄薄的白外套，柔和的质地，像一块披在她肩膀的月光。
李善仪从柜台抽屉翻了一会，略低头，短短的漆黑发丝盖住了她的侧脸。
她有烟。
顾寒声在黑夜里静立，漆黑的，粘稠的冷意快要把他吞没了，旧招牌的光微弱，他的脸被灯光勾勒成水墨画似的浓淡阴影。
她攥着顾寒声要的东西出来，看他有些不太好的脸色，她想问些什么，但还是没说。
只是把烟递给他。
摊开的手掌中间是一只打火机，和一盒未拆的云烟。
顾寒声说不上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很少吸烟，只是有时候压力过甚，吸烟让他的情绪多了一个出口。
他不愿意这样想李善仪，她曾经非常痛恨吸烟，明确告诉他，吸烟会伤害肝脏，是糟糕的习惯。
然而她竟然从抽屉拿出来一包烟给自己。
他不着急拆开，打火机是那种红壳子赠品，他按动，火苗擦动。
李善仪听见他问：“这是你的烟？”
她点头。
“偶尔也会。”她双手插在外套的大口袋里，“但一般是不喜欢的，实在有压力，没办法的时候，我抽烟能好受一点。”
顾寒声看见她微微弯起了眼睛。那双琥珀一样的漂亮眼睛，其实没有任何笑意。
郑宝悦实实在在和她是不同的。同一个人，被时光切割开来，变成完全的两面。
“好了，”她在风里瑟缩了一下，“你抽一两支就好，然后回去吧。”
顾寒声握着手里的烟盒，李善仪大步往前，走进门内，玻璃门合上了。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路，一扇门。
又不止如此。
他们的谈话最终约在了玻璃湾的小乐园。
谢小荷听到地点的时候这地点，贼嘻嘻地笑。
让人莫名觉得暧昧，正经谈话变得约会一般。
但李善仪更多是很讶异，顾寒声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梨城？
这是一座破旧的游乐园，并不出名。
它也有过一段很热闹的时光，那时候卖着盗版的小玩具和揉杂两大汉堡品牌的盗版品牌麦肯基汉堡包，从这里排到了游乐园门口，那时候周边游客总是来这里玩，是一个初成雏形的小地标。
她和小荷来过，已经是很久的事情，她疑惑顾寒声知道这里，问他的时候，他倒是有点得意。
“顾氏做市场调查，也不是敷衍了事，说不定梨城的很多地方，我已经比你还了解了。”
“你明天方便吗？我们谈谈。”
他没有及时回复，李善仪也没有等。她到了时间下楼，经过楼梯，听见他在房间里讲电话，语气有些愠怒。
“你觉得我做错了，那你就如同你所说的，你今夜就登上黎家大门，替我道歉去好了。”
顾太太在那边的声音飘渺了一些，“商海如同战场，很多时候不一定要用激烈的方式对付敌人，寒声，你知道的，黎家老爷子多么宝贝他的孙女，你这样公然对付她，和黎氏为敌，能得到什么？”
顾寒声并非不知道顾太太的心思，顾家如日中天，黎氏根基深厚，能结亲是最好，反正就算顾寒声不成，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但他没有跟着她的话跳进利益至上的陷阱里。书柜上的玻璃映着他神色淡然的脸。而语气里的隐忍和怒气分明也只是做戏给她看而已。
“顾氏早不是当年举步维艰的顾氏了，黎家想要清算，尽管来，你不愿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也自顾去找他们只说同我切割，你总有自己的办法。只是我要先告诉你，我不拦着你，你也不必劝我。”
顾太太的声音在那边也失了端庄，”你还想要做什么？之前你找的那个女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要怎么错下去？“
那个女人？
在她略带着一点轻蔑的语气里，顾寒声的脸色真正冷了下来。
”依你的说法，我还有许多错事要做，但不是因为她，而是我因为始作俑者，而不得不赎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太太的怒火被平淡的一句话挑高了，她的点香师正悠然拨动着线香上的烟雾，忽然听见茶盏摔地的声音，回头望见顾太太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茶盏碎了，茶叶和水渍染在她的旗袍上。
她昨夜睡得不好，脸上有些浮肿，到了此刻，那股安然优雅的气韵荡然无存，只剩下来不及掩饰的仓皇。
“寒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做什么？”
他单手撕开桌案上的档案袋封条，里面的纸张抽出，是那个叫祝婳的女人从黎茵嘴里问出的另一个关键。
他不再答话。
“夜色深了，去休息吧，妈，你要休息好，才会有精力到黎家道歉，不是吗？”
那边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顾太太胸口剧烈地起伏，点香师扶住她，“太太！你没事吧？”
顾太太半靠着她肩膀，扶着坐下，她喃喃地说：“他怕是知道了。”
他知道了，才敢这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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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仪到了楼下，关了门，把昏昏欲睡的小荷叫到房间去睡。收拾到一切上楼，她才看到往楼梯下来的顾寒声。
她下意识问：“这么晚了还出门吗？”
顾寒声对她笑了一下。
他们擦肩而过，李善仪往上走到脚步停了，她说：“门锁了呀。”
她下来给他开门，两人齐齐走到院子里，院门挂着锁，她拧着钥匙转动两圈，咔一声，锁头松开了。
“今晚还回来住吗？”
每句话都那样平常，好像只是出于一个民宿老板的问候。
顾寒声凝视着她白净的一张脸，语气也客气得像一个平常的住客。他说，“出去抽根烟。”
李善仪愣了两秒，“在院子里抽就行。”
她有些念头挥之不去，顾寒声从前不吸烟，但混迹生意场的人怎么可能不吸烟呢，她很理解。
“不用，我正好出去买烟。”
他身上没有烟，没有打火机。在吸烟之前，他得去买。
李善仪又愣了一下。
“等一会。”她拦住了他，“你抽什么烟？我这里有。”
在这样的夜晚里，顾寒声站在灯光微弱的庭院之中，看着李善仪走进屋子去。
她穿了薄薄的白外套，柔和的质地，像一块披在她肩膀的月光。
李善仪从柜台抽屉翻了一会，略低头，短短的漆黑发丝盖住了她的侧脸。
她有烟。
顾寒声在黑夜里静立，漆黑的，粘稠的冷意快要把他吞没了，旧招牌的光微弱，他的脸被灯光勾勒成水墨画似的浓淡阴影。
她攥着顾寒声要的东西出来，看他有些不太好的脸色，她想问些什么，但还是没说。
只是把烟递给他。
摊开的手掌中间是一只打火机，和一盒未拆的云烟。
顾寒声说不上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很少吸烟，只是有时候压力过甚，吸烟让他的情绪多了一个出口。
他不愿意这样想李善仪，她曾经非常痛恨吸烟，明确告诉他，吸烟会伤害肝脏，是糟糕的习惯。
然而她竟然从抽屉拿出来一包烟给自己。
他不着急拆开，打火机是那种红壳子赠品，他按动，火苗擦动。
李善仪听见他问：“这是你的烟？”
她点头。
“偶尔也会。”她双手插在外套的大口袋里，“但一般是不喜欢的，实在有压力，没办法的时候，我抽烟能好受一点。”
顾寒声看见她微微弯起了眼睛。那双琥珀一样的漂亮眼睛，其实没有任何笑意。
郑宝悦实实在在和她是不同的。同一个人，被时光切割开来，变成完全的两面。
“好了，”她在风里瑟缩了一下，“你抽一两支就好，然后回去吧。”
顾寒声握着手里的烟盒，李善仪大步往前，走进门内，玻璃门合上了。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路，一扇门。
又不止如此。
他们的谈话最终约在了玻璃湾的小乐园。
谢小荷听到地点的时候这地点，贼嘻嘻地笑。
让人莫名觉得暧昧，正经谈话变得约会一般。
但李善仪更多是很讶异，顾寒声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梨城？
这是一座破旧的游乐园，并不出名。
它也有过一段很热闹的时光，那时候卖着盗版的小玩具和揉杂两大汉堡品牌的盗版品牌麦肯基汉堡包，从这里排到了游乐园门口，那时候周边游客总是来这里玩，是一个初成雏形的小地标。
她和小荷来过，已经是很久的事情，她疑惑顾寒声知道这里，问他的时候，他倒是有点得意。
“顾氏做市场调查，也不是敷衍了事，说不定梨城的很多地方，我已经比你还了解了。”